//写作背景//
某年月日,林假以爱书于森,森不慎污之。林宣言道:若无所偿,其势必离家不归。森陷窘厄,无财以偿,因曰:可否以他物当之?林孰虑而许。
商议如下:
森:娘子,有何吩咐?
林:夫君必须写文一篇。
森:遵命。
林:以亲情为标签。
森:遵命。
林:必须是好结局!
森:遵命。
林:嗯……再加些BL成分。
森:……遵命。
林:要有点反转剧情。
森:娘子,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写!
林:慢着,夫君也要出现在文中。
森:……遵……
林:还得是受!
森:……万万不可!
林:那我这书……
森:……谨遵娘娘懿旨。
——
时间有些仓促,细节尚缺斟酌,希望多多挑刺。
——
接下来一点很重要:七森,直得很。
——————
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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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桂香飘。冥一坐在院子里的水井旁,看着落到井里的花儿在水面上铺起了玉盘一样的平面,其中泛着些见着光的水,像玉盘里的水晶。我循着他的目光往里望,井的内壁长满了青苔,绿的有些阴森。
“冥一,你在想什么。”从我推门进来到现在,冥一一直保持着坐在板凳上靠着井沿往内看的姿势。
“七森,你有没有做过梦。”冥一这尊雕像总算动了,他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眼神却是透过了我,不知望向了何处。
“当然了,没做过梦的人怕是造梦机制欠缺吧。”不得不说,这个问题很没厘头,但我早就习惯了,冥一总是这样,常常冒出些奇怪的话,有时是陈述性语句,有时是疑问句,还有的时候甚至只是几个意义不明的拟声词,也许这就是编辑的通病吧。我想了一下,还是很认真地回答了他。
“那你有没有重复做过同一个梦?”一阵风吹过,冥一伸手接住了一朵桂花,然后嗅了嗅,放到了嘴里,“那种场景清晰,重复无尽的梦。”
“比如?”不知是真没有还是醒来就忘了,貌似真的没有做过什么重复的梦。
“每个月的七号,我都会梦到她。”冥一顿了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觉得,她,就是我要找的姑娘。”
“她?”我有些反应不过来,冥一这些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异性,除了前几天认识的秋娅,“秋娅吗?”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冥一叹了口气,“梦里的她,站在阁楼上,散着齐肩短发,穿着乳白色的连衣裙,一句话也不说。”
“啊……”我感到有点吃惊,这个梦他从来没有向我提起过,“那秋娅?”我突然想起了我和冥一第一次见到秋娅的场景,秋娅穿着乳白色长裙,散着齐肩短发。当时我还在疑惑为何向来“洁身自好”的冥一会主动勾搭女生。“你确定那个梦里的人不是以秋娅为原型构建的吗?要知道,从心理学角度分析,现实极有可能成为梦境。”
“不可能,这个梦伴着我长大。”冥一斩钉截铁道,又看了眼井口,“梦里的她是背对着我的,我觉得她就是希望我能找到她。”
“这就是你从来不找对象的原因吗……”我闷着音,心口有些堵。
“算是吧,”冥一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右腿假肢的关节早已被磨得发亮,“回屋坐吧,你的感冒不是还没好?”
“等一下,”我没有起身,只是仰着头看着他,“那,秋娅,是她吗?”
“唔……”冥一怔了下,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随即又恢复了呆滞的神情,轻咳一声转身进屋,“我希望是她,又害怕是她。”
——
小的时候我和冥一住在对门,冥一的母亲和我的母亲不喜欢冥一和我一起玩,于是我们就约好了一起出去玩,对着将他家和我家分开的墙壁咚咚咚地敲三下,听到回应后一起出门,去街上的小公园里玩。
每一天我们都是蹑手蹑脚地出门,开开心心地玩到日落西山,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家。
冥一喜欢我叫他哥哥,我就跟在他身后一口一个冥一哥哥,他一高兴就揉我脑袋,把他从家里带出来的好吃的分一大半给我。
八岁那年,母亲离开了我。我和冥一回家的时候,楼下聚满了叽叽喳喳的街坊邻居。人群中间是我的母亲,她穿着她最喜欢的天蓝色连衣裙躺在血泊里,像一只折翅的蝴蝶。我咬着嘴唇推开人群,看着母亲蜷在冰冷的地上,她苍白的脸颊还闪着晶莹的泪,冥一挤了进来,抱住了我,在我耳边轻轻地说,七森,你别难过。
母亲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一直以为母亲这样离开是因为我的不听话。母亲一个人将我带大,辛劳自不必说,她唯一叮嘱我的便是别和冥一玩耍,我却充耳不闻。我是个坏孩子,伤了母亲的心,让她以这样的方式结束了她的生命。
墙壁那边还是有人敲击,咚咚、咚咚,墙壁这边却再也没有应答了。我坐在墙角里,很努力地不哭,却管不住决堤的眼泪。舅舅一周后会来接我离开,我一定要把这个家刻在脑子里。
突然,我看见衣柜顶端有一张照片,我搬来椅子取下照片,上面是母亲和几个月大的我,还有——我在冥一家见过的——
冥一的父亲。
我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原来是这样,冥一对我那么好,只是因为他抢了我的父亲的补偿。我那么喜欢冥一,他竟抢我的父亲……
我走到墙边,轻轻地敲响了门,咚、咚、咚,不多不少,正好三下。
——
秋娅跟我说,冥一的腿是因为儿时不小心摔伤未得到及时治疗导致的关节发炎坏死。说这话时她时不时娇羞地看我,确切地说是在看我健康的身体和还算俊朗的脸,我当然知道她的言外之意,所以我轻笑一声起身告别。
冥一连这样的伤痛都告诉她,却被她当成和别人聊天的话题开端,我真替冥一感到不值。我在心里幽幽地替冥一抱不平,抬脚往冥一的小院走去,冥一的小院在外城,难得空闲,我打算徒步前往。
我到达冥一家时,院门是开着的,秋娅和冥一坐在桂花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着。
“是的,遇到七森我真的挺幸运的,”冥一笑着看着不请自来的我,“五年前一起工作至今,他都对我很是照顾。”
秋娅看见我来了,笑得更欢快了,对着冥一说:“真羡慕你这种一毕业就找到工作的人,当时我找工作真是一波三折——七森,你和冥一真不像只是认识五年的关系呢。”
“哈哈,我和七森一见如故,可惜相见甚晚。”冥一笑起来眼里眉间都是阳光。
“我先走了。”不知为何,我对秋娅有种没来由的厌恶,“冥一,我晚点再来找你。”
——
一天夜里冥一起床解手时,膝关节零件脱落,冥一措手不及失去平衡,一头撞向了门框,昏迷了两周。
“秋娅不是她。”出院后,冥一神色淡定地告诉我。
“是……是吗?”我心里似是松了口气,又问,“你怎么知道?”
“因为——”冥一凑近过来,戳了一下我的额头,“想那么多干嘛,反正我就是知道,她不是她。”
“谁想知道,不过是好奇。”我讪讪地收了口,不再言语。
桂花的香味淡了许多。我坐在井沿上,什么也不做,闭着眼睛,嗅着空气中的芬芳。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在冥一身边,就是享受。
“呵,你这人真没意思,叫你不问你就真不问了。”冥一抿着嘴,用一种严肃的语气道。
“那你倒是说咯。”顺着他的话头往下,心里不知为何有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这次醒来的冥一好像换了个人。
“叫声冥一哥哥就告诉你,”冥一扬起嘴角,“这一撞,什么都想起来了。”
“啊……你——”我感到有点不可置信,猛地意识到什么,鼻子一酸,拔腿就想往外跑。
“站住。”冥一喝道,“以后一直陪着我不准离开,否则我去报警,一次性罚够你所有生活费。”
——
小的时候,我一直被当成女生养。母亲让我蓄长发,穿裙子,教我说话柔声细语。
我和邻居冥一的关系一度要好。
八岁那年,母亲离开了我,同样的,那一年,我突然意识到,冥一抢走了我的父亲,是冥一,害得母亲离我而去。
我最后回应了咚咚咚响个不停的墙,我向冥一哥哥提议到顶层堆放杂物的阁楼上,然后在他抱着我拍着我的肩膀安慰我的时候,我用力地将毫无防备的他推下了阁楼。我想让他去见我的母亲,亲口向她道歉。
后来,舅舅接我离开了那个小镇。
我一直因自己为母亲“复仇”的壮举自豪不已,虽有三分不忍,但是与母亲一比……那是我最重要的人啊……
直到十七岁,无意间听到舅舅与舅母谈及我的母亲,他叹着气说道,做什么不好,非做小三呢。
我把自己锁在房里不吃不喝。原来,母亲才是第三者。原来,她的离开理所应当。原来,一直都是我的先入为主把一切都搞砸了……或许,我就不该存在。
第三天天亮时,我哭着掏出水果刀,用力地划向了手腕。鲜血汩汩地流,我脑子里只是不断浮现出冥一哥哥阳光般的笑容,他说,阿森,快来,到哥哥这来。
后来舅舅把我抱进了医院,救活了我。
醒来后我留下字条,说是要出去闯荡就独自离开了。后来,我偷偷地回了一趟旧家。旧屋早已人去楼空。我独自在空楼前坐了一个下午,黄昏时我看着烧遍天空的火云,下定决心要努力活下去,带着冥一哥哥的那一份一起……
——
后来,我进了一家杂志社工作。
我想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明媚的午后,一个大学生带着一本白色本子推开了杂志社的门。
“先生,请问我可以应聘编辑一职吗?这是我的简历。”他微笑着递上了他手中的本子。
“冥……冥一……”熟悉的五官,陌生的语气。我打开简历,颤着音迟疑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有什么问题吗先生?”他茫然地看着我,疑惑道。
“没……”我伸出手,慌忙掩饰着我的失态,“往后叫我七森就好。”
“七森,”他笑着握住了我的手,“来日方长,还请多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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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原来冥一摔下阁楼后,并没有死,只是摔废了一条腿,戴上了假肢;只是摔到了脑子,忘记了关于我的一切,独独记得我将他推下阁楼的最后一个画面,还将“她”当成了自己一直寻找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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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以后一直陪着我不准离开,否则我去报警,一次性罚够你所有生活费。”
“好的。冥一,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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