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纤素手,细腻比凝脂白玉,折着伞儿而来。身着青纱裙儿,裙儿素朴,收尾处点着几株雪滴,式儿有些个旗袍样,袖口开作两分,只一分别着青色的圆扣,另分不同寻常般开洞,却绣着青蝶,然其触角似涉足人间,这样平面与空间的配合,确是独特。女孩儿,喜爱摆弄蝴蝶结,若是将蝶儿的触角系上了圆扣,不就有双蝶戏珠之趣嘛,可谓妙哉也!妙哉也!摆儿于空气中划着朵儿,同盛放的青莲。
尤爱朱自清笔下的雨,像牛牦,像花针,像细丝,密密的斜织着。此时,江南的水桥在雨中沉默着。细雨同流水缠绵,他们无声地拥吻,划起丝丝涟漪,甜的似蜜儿般,他们终是殊途同归。伞下的人,望不见脸,嘴角若有似无的弧度,迷醉人的那种魔力好比蒙拉丽莎。
女子踏着步子悠悠走来,一双鞋儿在裙摆下隐约着,不得清晰瞧着。唯有她步涉挂桥的石阶时,终是见着它的真面目了。整个是果绿色镂刻着杂乱无章的花纹,却似乎别有一番风味,深绿色线儿挑出与裙上蝶儿相映衬的花,好不美丽,青色蕾丝的修边,白底,圆头。她踏着它,徐徐走上桥来,一切是那般浑欲天成。
她的身姿那般袅娜,她的青纱的披肩与着风儿共舞,生着虚无缥缈的美。她迈步时左右轻微的晃着,我不禁就忆起了《三寸金莲》中那些个裹过脚的女人。封建时代的小脚女人,重心不稳,走路时摇晃着的飘扬,一顾三盼,回眸一笑,娇态百生,迷了玉郎的眼,醉了他的心,拨弄他的魂。
她在雨中漫步,看不穿她的灵魂,她静默的走着,走着……
桥不长,却在女子脚下怎么也不完。
“周艾婷?”一个略带些许怀疑而充满磁性的男声回荡在烟雨蒙蒙中,却在转瞬销声匿迹。
那是个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一米八几的个头,短短的碎发有些阳光的色彩,鼻梁高挺,嘴唇微薄而有韵感。他的眼睛很有味道,几分玩味自然地流出,在更深处却又显着特别的认真。
每一个人都会把自己的故事藏在眼睛里,读懂他的眼睛,便会读懂那个他。鲁迅先生特别注重笔下人的眼睛,这确是个好东西。
所以他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穿着流行的服饰,看得出他是个时尚感很强的人。虽然他的面孔有些俊秀了,仿佛画中仙人,这潮流的服饰却未必格格不入,着身于他,有种别样的感觉。
他的稀疏而平阔的秀长的眉,微皱了许久,直到她走完了桥,直到那个她于烟雨中消失了,他的索着的眉才缓缓舒展开,口中喃喃自语:“不是,周艾婷?吗?”他深深地注视着那青色身影消失的地方,又是许久,雨丝流连于他的发梢,伞延缀着四五滴还未滑落的雨珠,为这最后的挣扎。
他摇着头,雨珠因着他的轻微的动作,最终与大地融为一体。然后,他无所谓地笑了,“算了,有趣,以后可能不会无聊了。和我一样的人?是吗?”玩味爬上他的嘴角,绽放出醉人的花。
伞下的女子,轻拢了伞,又斜在肩头,她的空灵的眼,浸着薄薄的水雾,微弯的嘴角,显出她的愉悦。她的余下的那只手的中指,轻划过她的唇延,抚上她的粉颊。她呼出口气,闭了眼,突然,有滴雨珠因着风儿,跳上她的右眼皮,丝丝凉意诱着心,“尹左,不一样呀?他好像发现了?有意思么?也许日子不会那样无聊过了。”她仿佛是飞出笼中的鸟,自由着。
踏着袅娜而轻快的步子,美人,烟雨江南,一切的一切,万籁俱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