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的汾阳城原本是吵吵闹闹,熙熙攘攘,大家骑着电瓶车,山地车,普通自行车穿梭在大街小巷,地上是遍布的红纸屑,那是日夜不停地响在汾阳城的大红鞭炮留下的躯壳。滚滚灰黑的烟里,街坊邻居在晨光中简单寒暄几句就各自分散,去寻找他们自己的家。
这个年轻的人不喜欢轻拿慢放,在“咣”一声把门带上后,就三个台阶作一步地跑下了楼,手里的钥匙环上挂着两把:一把车子上的,一把家门的。那车钥匙,叫多情的“哲人”看来,会有一丝“自由”的意味。而那家门钥匙,他只知道这把钥匙丢不得,然而他转念一想,家里有爸妈,丢了钥匙也无妨。家,回是回得,也回不得。钥匙在,一份心安,钥匙不在,才有一丝依赖的感觉。
钥匙环在他的手机飞转着,金属碰撞地叮叮声一直响到他把钥匙插入锁孔,“咔”车子的铁链锁开了,他扶了扶蓝色树脂眼镜框,一踢脚把车停子踹开。
县城不大,总共四十万人,南北东西排布街道,像大多只要稍有点儿历史的北方城市。但这里的城中轴并不是精准地指向南北,而是北略微偏西一点点,城在吕梁山脉脚下,因为处在汾河以北,才有了这个名字。
秋天到来的典型意象就是成排飞的大雁,排成“人”字,一路向南。人也像潮水一样流动着,学生、商人、农民工、被押解到别的监狱的犯人、流浪汉。但小小的汾阳城却没有几张生面孔,每个地方都坐满了汾阳人,每个年代,这片土地上都有汾阳人在繁衍生息。
他骑在路上,把车的档位调到3-8,这样他只要用力猛蹬几下,车速就提起来了,路过坑坑洼洼的十字路口,望望四面等红灯的望过来的脸,没人在乎路面上被风吹起的塑料袋,尘土有那么薄薄一层,洒水车日复一日响着音乐开来开去,土湿了又干,皲裂在地上,扬起来又慢慢沉淀。
只是这太阳有些毒辣,下午三点,他还是准时迈进了新鑫网咖,要了一杯冰可乐,找到熟悉的角落,拉开肥大的蓝色皮沙发椅,在幻想与某种癫狂的思绪中,他按下了开机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