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雷雨那天,榉蔓去世,到今年已经六年了。
被立在榉家的祖坟群的一旁的,什么也没有被刻上的小小的墓石。每年,当忌辰是千草去上香的时候,总是有花插在小杯子里,旁边还散落着刚烧完的香灰。应该是榉筱江的吧。直到葬礼结束的第二周才知道,斩钉截铁地说蔓是“榉家的院门亲戚的流浪者”的那位老妇人,其实正是蔓的母亲。
葬礼的第二周,让人觉得那场雷雨简直难以置信的响晴的夏日,筱江突然来到了千草的家。先是确认除了千草和自己以外没有别人,然后谈了一些天气什么的琐碎小事,不久,她便趴在门口哭了起来。
“蔓是……蔓是……俺生的孩子……”
对这突然的告白,千草不知如何是好。为什么把这件事对我和别人家瞒着呢。蔓小姐为什么被强迫在母亲住的家边流浪呢。浮现出许多疑问。但是现在,却不忍心问因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哭泣的老妇人。
“真可怜……要是没要孩子……不的,要是没回朱磐,也能活下来不是……”
筱江就像是倾吐似的讲了起来。说蔓是她自己的小女儿,但趁她还小的时候就把她寄养在村外的亲戚家。
“既然你那么挂念她,那为什么还…”
情不自禁地问了一句。
“贼拉磕碜啦。到岁数回到丙午年。怕在丙午生孩子。所以就从村里撵出去的。”
对这个回答,千草差点觉得头晕。
对这旧习抱有疯狂的信仰心的,恐怕不是只有这老妇人一人。毕竟,那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为了遵守这传说而在那。千草战战兢兢地问,婴儿的父亲是谁。但筱江没有回答那提问。
“可不能跟别人家说哟。”
从门口站起来的筱江转过来的时候瞪了千草一眼,叮嘱了一句。于是又变回平时的严肃的表情,走了。
可能是因为家里没有一个人能够倾诉这惭悔之念,所以才来到千草这里。看着筱江在田间小道上走远,紧张的心情放松,终于松了一口气。但那不是觉得那老太婆的话很可怕。
从那六年前的雷雨那天,千草有了一个秘密。和筱江说话的时候,千草一直担心,藏在屋子里屋的秘密是否会哭出声来。
伊沙娜。那就是她的名字。
据说是和母亲一起死去,别说死亡申报,就连出生申报都没有交的,理应不存在的少女。既没有户口,也没有姓氏。只有母亲临死前念下的名字是她唯一的所有。
雷雨交加之中,望着烧灼小庙的火,蔓站了起来。把孩子塞进千草的怀里笑着说:“你就说我和孩子一起死了。求求你。她叫伊沙娜。让伊沙娜活下来。”
不等千草回答,蔓只拿着包着婴儿的布,跑出去了。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和服的蔓的皮肤转眼间被火舌舔舐去。一位女性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而焚烧自己的身体,最后变成一个像人偶一样的红黑色的物体滚落在地。这全部经过,仍深深地刻印在千草的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