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您,心肠慈悲之人,也赞同我们应当忍受最严酷的缺乏,并且,为了获得救济,要获得当局的证实,是相当痛苦的。仿佛我们在等待别人来解除穷困的时候,我们便没有叫苦和饿死的自由似的。对于一部分人,命运是残酷无情的,而对于另一部分人,又过于慷慨或过于爱护。
我敬候您的降临或您的损现,假使承您不弃,我恳求您赞同接受我的最尊敬的感情,我有荣幸做您的——
确实崇高的人,
您的极卑贱
和极恭顺的仆人,
白·法邦杜,戏剧艺术家。
马吕斯读完四封信之后,并不觉得有什么收获。
首先,四个写信人中,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地址。
其次,四封信,从口气上看,像是四个不同的人,堂·阿尔瓦内茨、妇人巴利查儿、作家尚弗洛和戏剧艺术家法邦杜,但令人疑惑的是,这四封信却像是出自一个人的手笔。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马吕斯有一点是看准了的:四封信的信纸是一样的,粗糙、发黄,一样的烟味,并且,虽然执笔人明显地想使笔调各不相同,可是同样性质的拼写差错和措辞不当泰然地一再出现在四封信里,文学家尚弗洛并不比西班牙队长高明!
在这上面动什么脑筋实在是不值的,这东西如果不是别人遗失的,倒像是在故意捉弄人。马吕斯正在苦闷之中,没有心思来和这偶然发生的恶作剧叫真,也可不想加入这样一场仿佛是由街头的石块出面邀请他参加的游戏。他感到那四封信是在开他的玩笑,要他去捉迷藏。
再说,他也难以证明这几封信准是他在大街上碰见的那两个年轻姑娘丢下的。他断定,这是一叠毫无价值的废纸。
马吕斯把它们重新整理好,然后丢在一个角落里便睡去了。
早晨7时,马吕斯起了床。吃过早点正要工作,忽然有人来敲他的门。
他屋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他从不锁门。另外,除非他有急事要做,目前也不常出门。可他能有多少这样的急事呢?况且,他即使不在屋里,也是把钥匙留在锁上不锁门的。“您会丢东西的。”布贡妈常常提醒他。“有什么好丢的?”马吕斯总是如此回答。可是事实证明,他却真的丢过东西:一双破靴子,这使布贡妈很得意,因为证明她有先见之明。
门又响了一下,和第一下一样轻。
“请进。”马吕斯应了一声。
门打开了。
“有事吗,布贡妈?”马吕斯眼睛没有离开桌上的书籍和纸张。
“对不起,先生……”听声音不是布贡妈。
马吕斯听到了一种喑哑、破碎、哽塞、聒噪的声音,一种被酒精和烧酒弄沙了的老年男性的声音。
马吕斯连忙转过身去。他见到的,是一个年轻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