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佛巴罗一群女人茶饭之际对亚当·莱德奖项的讨论,过去已经一年了。光阴荏苒,丽贝卡最重要的一天终于就来到了——她盼望了五年的她入世短短旅程中的第一个目标达到了。学生时代结束了,入学之初就知道的,神秘盛大的毕业典礼就要举行了,甚至东方天际初升的太阳也在为这个日子的来临而欢呼。丽贝卡悄悄地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拉开窗帘,迎接早晨玫瑰色的阳光。这是一个晴朗无云的早晨,太阳甚至也显得有些不同了——变得更大了、更红了、比往日更重要了。即令如此,从各方面情况来看,毕业班的学生也不会有人认为这有什么新奇和反常的。埃玛·简的头在枕头上动了动,一觉醒来,看见丽贝卡站在窗前,便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的地板上跪下,“今天将会是很愉快的一天!”她高兴地叹了口气说,“假如没有什么麻烦和不快,我就感谢上帝,从内心里感到宽慰了!你睡着了吗?”
“睡得不怎么好,课堂写的诗里的词语,老在脑中盘旋,并且歌的音乐伴奏比苏格兰玛丽皇后的拉丁语的祈祷还要糟糕。祷词好像是这样的:
上帝啊!我恳求你听我说,
并且要拯救我。
它给我留下了不灭的印象。
不熟悉乡村社区生活的人,是很难想象到这学生时代的最后一天的吸引力、它的重要性和庄严性的。就准备工作、大量的细节及普遍的激动兴奋等方面而言,它远超过普通的婚礼,婚礼在农村通常是件简单的事。有时,甚至只需一对新人,在婚庆的开始和结尾时,去到牧师那里就行了。在毕业生他们的家人和年岁小些的学生的心目中,除了州长在州议会大厦举行的就职典礼外,是没有什么能同毕业典礼相媲美的。在这个欢庆的重要的日子里,整个瓦尔汉振奋、激动不已。学生们的父母和远亲,早餐后就乘火车或赶马车进城。旧日的学生——结了婚的、单身的、有家室的、无家室的,鱼贯而至,来到这亲爱的、旧时的村庄。两个马房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车辆,轻便马车、四轮马车沿着林荫道的两边,排成长行。马儿休闲、舒适地甩动着尾巴。街道上挤满了穿着最好的衣服和时尚衣服的人群,其中不仅有最新的衣服,还有保存完好的、往日的遗物。人群中有各类社会地位和身份的男人和女人;因为学生中有商店老板的、律师的、屠夫的、医生的、鞋匠的、教授的、牧师的、农民的子女在瓦尔汉读书;有的住读、有的走读。在神学院大楼里,当那些最感兴趣的事情接近关键时刻时,那样深沉的激动是以沉寂、静默的方式——世事的短暂停顿来表达的。就要毕业的女毕业生,坐在她们自己的寝室里,穿着打扮,每一个细节都做到尽善尽美,就好像过去的生活只是新的生活的一个前奏,至少对她们的身体而言是如此。由于这天天气特别炎热,她们头上都用一个或全部用铅片纸做的装饰,或者打上十几个小辫。这就导致了那个时段,女孩子们都知道的各种鬈发的出现。把头发卷在铅片或纸片上,是大家喜欢的、能达到理想效果的方法。尽管这使她们彻夜难眠,但还是有人心甘情愿付出这样的代价。其他那些没有心血来潮,不甘受折磨的人,不用铅片而用布条,装出一副她们要让头发更自然,不那么蓬松的样子。不过这炎热的天气也会使最高傲的头,热得受不了,只得把最精美的抖动的发夹,换成不值钱的绳索。而心急的母亲们则站在她们的女儿身旁,不停地挥动着棕榈扇。当镇上的钟敲响了十下,这是事先定好了的,最重要的时刻来到了,也应该是每个自我折磨的囚徒获得解放的时刻到了。
带有花点的、或者普通的瑞士平纹细布做成的衣服还是受欢迎的,虽然有人源源不断地购买山羊或羊驼毛织品。因为在有些情况下,这种女人的上衣被认为以后更有用。蓝色和粉红绸缎腰带还搭在椅子背上,一个系着罗马腰带的女孩在恳求避开那些虚荣和骄傲。
丽贝卡对毕业服装的样式,直到一个月前,好像还不清楚。后来在埃玛·简的陪同下,她去到了珀金斯家的阁楼,发现了一块块的白黄油色的平纹布或者叫粗棉布,便决定,在必要的时候就用这种布。这位“有钱的铁匠的女儿”,不考虑有花点的瑞士平纹布,就像她在较重要的事情上都紧跟丽贝卡一样,她选了黄油色的平纹布做衣服,并一起立即设计。设计包括:衣服的缝针、走线,折边、打褶、及梭织的细棉布线等。为了做好这件衣服,丽贝卡把它分成了几个部分,腰带让汉纳来做,腰身和袖子给科布太太做,裙子给简姨妈做。这衣服所用的不起眼的布料,每一码只花三四便士,但整合后却相当漂亮。至于衣服的折褶和一行行的线条轮廓,它们能赛过绸子和锦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