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就这样和好了。这对于我那颗任何争吵都会使之痛苦不堪的心来说,总算是减轻了一点压力。大家可以猜到,这种和好是绝不会改变他的态度的,他只不过是剥夺了我向他申诉的权力而已。因此,我决定忍受一切,什么都不再说了。
这么多烦恼接踵而至,压得我无比沮丧,让我再也无力控制住自己。我收不到圣朗拜尔的任何回信,又被乌德托夫人疏远,而且不敢再向任何人敞开心扉,这一切都使我开始害怕起来,担心在将友谊当作心中的偶像的同时,把自己的一生都白白浪费在了追寻那些虚幻的东西上面。在这次考验之后,在我所有的朋友之中,只剩下两个人能让我对其怀有全部的敬意,值得我给予绝对的信赖:一个是杜克洛,自从我住进退隐庐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人;另一个是圣朗拜尔,我认为只有把我的心事毫无保留地向他倾诉出来,才能弥补我对他犯下的过错。我决定在绝不连累其情妇的情况下,向他作一个全面而彻底的忏悔。我毫不怀疑这仍是我的激情设下的又一个圈套,目的是使我和她更接近一些。但是,另一方面,我也确实想毫无保留地扑到她的情人的怀中,彻底地接受他的指引,把心都掏出来给他看。我正准备给他写第二封信,并相信准能收到他的回复时,我突然得知了一个悲惨的消息,明白了他为什么没能回复我的第一封信。原来这场战争太艰苦了,他没能在它结束之前经受住疲劳的折磨,埃皮奈夫人告诉我他刚刚瘫痪了。而乌德托夫人也忧伤成疾,不能立即给我写信。两三天之后,她从巴黎——她当时在巴黎——写信告诉我,她打算让人送他到亚琛去洗矿泉浴。我不敢说这个悲惨的消息带给我的苦恼和折磨与她一样多,但我毫不怀疑它让我产生的忧伤会比不上她的痛苦和眼泪。我见他病得这样厉害,又担心他的病情可能受到焦虑不安的心情的影响,因此我感到非常难过。这比此前我所遭受的一切都更加能触动我的心弦。我十分痛苦地感到,我还是没有足够的力量来承受如此之多的悲伤。令人高兴的是,不久我就从他那儿得知,我把他的心情和病况都估计得太严重了。不过,现在到了该讲述我的命运大转折的时候了,这次转折是那样的剧烈而又突然;也到了该讲那个把我的一生划分为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的大灾难的时候了,这个灾难的起因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却产生了如此可怕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