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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说新语-栖逸第十八

  李廞是李重的第五个儿子,心性清雅贞洁,不愿结婚和为官,以免为世俗所累。所以王导想礼聘他时,他笑着说“王导竟然拿一个官爵送给我”,可见他已经完全将功名利禄抛在了九霄云外。

  五

  何骠骑弟以高情避世①,而骠骑劝之令仕②,答曰:“予第五之名,何必减骠骑③!”

  【注释】

  ①何骠骑:何充。

  弟:何充之五弟何准,字幼道。志趣高尚,不就征辟,不问世事。 

高情:高尚的情操。

  ②仕:出仕,做官。

  ③何必:未必不见得。

  减:不如,差。

  【评析】

  何充的弟弟何准有高尚的情操,远避世事,何充劝他做官,何准回答说:“我这排名第五的名望,未必比你骠骑将军逊色吧!”可见魏晋士人不以功名之高低论人,而是重德行、节操、境界和才学。

  六

  阮光禄在东山①,萧然无事②,常内足于怀。有人以问王右军③,右军曰:“此君近不惊宠辱④,虽古之沈冥⑤,何以过此⑥?”

  【注释】

  ①阮光禄:阮裕。

  东山:指隐居之地。

  ②萧然:冷落寂寞的样子。

  ③王右军:王羲之。

  ④不惊宠辱:语见《老子》:“何谓宠辱若惊?宠为下。得之若惊,失之若惊,是谓宠辱若惊。”意谓,什么叫做得宠和受辱都感到惊慌失措?得宠本来就是不好的。得到恩宠感到心惊,失去恩宠也感到惊恐,这就叫做得宠和受辱都感到惊慌失措。

  ⑤沈冥:深藏不露之人,指隐士。沈,通“沉”。

  【评析】

  阮裕淡泊功名,能够享受精神上的满足。所以王羲之认为他已经达到了宠辱不惊的境界。

  七

  孔车骑少有嘉遁意①,年四十余,始应安东命②。未仕宦时,常独寝③,歌吹箴诲④。自称孔郎,游散名山⑤。百姓谓有道术,为生立庙。今犹有孔郎庙。

  【注释】

  ①孔车骑:孔愉。

  嘉遁:善守其德以避世,指隐居不仕。嘉,善。遁,隐避。

  ②安东:安东将军,此指晋元帝司妯睿,他即帝位前曾任安东将军。

  命:任命。

  ③独寝:独居。

  ④歌吹:歌声与乐器吹奏声。此指吟咏弹唱。

  箴诲:告诫教诲。

  ⑤游散:漫游。

  【评析】

  孔愉年轻时就有隐居不仕的心意,到了四十多岁才接受安东将军司马睿的任命。他尚未作官时,常常一个人独居,吟咏弹唱,自我告诫教诲。自称孔郎,漫游名山。老百姓都认为他是神人,所以在他活着时就为他立庙,对他顶礼膜拜。

  八

  南阳刘驎之①,高率②,善史传,隐于阳岐③。于时苻坚临江④,荆州刺史桓冲将尽訏谟之益⑤,征为长史,遣人船往迎,赠贶甚厚⑥。驎之闻命,便升舟,悉不受所饷⑦,缘道以乞穷乏,比之上明亦尽⑧。一见冲,因陈无用,翛然而退⑨。居阳岐积年⑩,衣食有无,常与村人共。值己匮乏⑾,村人亦如之,甚厚,为乡闾所安⑿。

  【注释】

  ①刘驎之:字子骥,南阳(今河南南阳市)人。好游山水,清心寡欲,有避世隐居之志。  ②高率:高尚真率。

  ③阳岐:村名,濒临长江,距荆州二百里。

  ④临江:指苻坚兵临长江。

  ⑤訏谟(xūmó虚模):宏图大计。

  ⑥赠贶(kuàng况):赠送礼物。

  ⑦饷:赠送。

  ⑧缘道:沿途。

  乞:给予。

  比:等到。

  上明:城名,在今湖北省松滋县南。

  ⑨翛(xiāo肖)然:超脱自在的样子。

  ⑩积年:多年。

  ⑾匮乏:穷困。

  ⑿乡闾(lǘ驴):乡里。

  【评析】

  南阳刘驎之为人高尚真率,桓冲聘他为长史,并派人备船去迎接,还赠送很多的礼物。刘驎之听到任命后,就登上船,沿途把它们都送给了穷人,等到了上明城礼物也送完了。他一见到桓冲就陈说自己是无用之人,然后就潇洒地告退出来。他在阳岐村住了多年,不管吃的穿的有无多少,常与村里的人共享。遇到自己短缺时,村里人也同样像他那样帮助他,所以成为乡里人所乐于相处的人。

  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