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比尔坐了起来,摸着耳朵后面说:“萨姆,你知道《圣经》里我最喜欢的人是谁吗?”
“慢慢来,”我说,“你很快就会清醒了。”
“是希律王希律王:据《新约·马太福音》第二章记载,耶稣诞生在犹太的伯利恒,几个博士预言他将作犹太王,当时的犹太王希律心中不安,于是差人将伯利恒城里和四境所有两岁以下的男孩杀尽,想借此杀死尚处于襁褓中的耶稣。”他说,“你不会把我一个人扔在这儿吧,萨姆?”
我走了出去,抓住那个男孩使劲摇晃,晃得他脸上的雀斑嘎嘎直响。
“如果你不老实点儿,”我说,“我就把你送回去。现在,你是要乖乖地听话,还是要回家去?”
“我只不过是闹着玩的,”他闷闷不乐地说,“我没想过要害老汉克。但他凭什么揍我?我会听话的,蛇眼,只要你不送我回家,还答应今天让我玩‘黑人侦察员’的游戏。”
“我可不会玩,”我说,“你和比尔先生去商量吧。今天他陪你玩。我得出去一会儿,办正经事。现在,你进去跟他和好,你打了他要先认个错,要不然就送你回去,马上就送。”
我叫他和比尔握了握手,然后我把比尔叫到一边,告诉他我打算去一趟白杨谷,离山洞三英里远的一个小村子,打探一下顶峰镇的人对绑架事件有什么动静。我还打算今天就给老家伙多塞特捎封信去,口气强硬地索要赎金,还得说明怎么个交钱法。
“你知道,萨姆,”比尔说,“管他是地震、火灾还是洪水,我统统和你一道出生入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更别提什么玩纸牌、放炸药、躲警察追捕、劫火车、龙卷风。在我们绑架那个两条腿的冲天炮以前,我可从不知道什么叫紧张。我已经被他整得够呛了,你不会把我扔在这儿,跟他呆很长时间吧,萨姆?”
“我下午就回来,”我说,“我回来之前你可得哄哄那小子,叫他安静点。这会儿我们得给老家伙多塞特写封信。”
比尔和我找出纸笔开始写信,而红酋长则裹着一条毯子,大摇大摆地走来走去,守卫着洞口。比尔眼泪汪汪地恳求我把赎金从二千减到一千五。他说:“我可没想贬低父母对孩子的感情,可我们是在跟正常人打交道,没有哪个正常人会肯出二千美元把这个四十磅重的满脸雀斑的野小子赎回去。我宁可出价一千五碰碰运气。少的五百就算在我账上吧。”
为了安慰可怜的比尔,我答应了。于是我俩合伙写了这封信:
鹁吹陌1饶嵩蟆嗳特先生:
我们把你的儿子藏在离顶峰镇很远的一个地方。不管是你还是最老练的侦探都休想找到他。要想让他回到你身边,你必须得照着我们吩咐的去做:我们要一千五百美元的赎金,得是大面额的钞票;这笔钱必须在今天半夜放进一个盒子里,你的回信也要放在那儿,具体细节下面会说明。如果你同意的话,今晚八点半派一个人把你的回信送过来。在去白杨谷的路上,过了猫头鹰河,右边靠近麦田的围篱的地方有三棵大树,每棵树间隔一百码左右。就在正对着第三棵树的篱笆桩子下面放着一个小纸盒。
送信人把回信放进盒子里后必须立刻回到顶峰镇。
要是你耍花样或是不按我们的要求办,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的宝贝儿子了。
要是你照我们的要求付了钱,三个钟头之内你的儿子就能平安地回到你身边。这些要求没有什么可商量的余地,如果你不同意,也不会再联系了。
两个亡命之徒
我写好了信封上的地址,把它揣进口袋里。正打算要动身,那孩子走过来对我说:
“嘿,鹰眼,你说过你走了以后我可以玩‘黑人侦察员’的。”
“没错,玩去吧,”我说,“比尔先生会陪你玩。怎么玩法?”
“我是黑人侦察员,”红酋长说,“我得骑着马到俘虏营里去警告那些居民印第安人就要来了。我已经不想再扮印第安人了,我要当黑人侦察员。”
“那好吧,”我说,“听起来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我想比尔先生会帮你打败那些可恶的野人的。”
“我要做点什么?”比尔看着那孩子,不放心地问。
“你要做我的马,”黑人侦察员说,“你得趴下来,没有马我怎么能赶到俘虏营去呢?”
“你还是顺着他的意思吧,”我说,“等我们的计划有眉目了。放松点。”
比尔趴了下去,眼睛里的神情就像是掉进了陷阱里的兔子一样。
“到俘虏营有多远,小子?”他哑着嗓子问。
“九十英里,”黑人侦察员说,“你得加把劲儿,准时赶到那儿。嘿,现在出发!”
黑人侦察员跳到比尔的背上,脚后跟还蹬了蹬他的两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