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的监禁虽然使年轻人的肉体受到折磨,但未能削弱他那贵族教养赋予他的崇高气质或减少他对小姐的纯真爱情。不论他怎样强烈地渴望得到库拉多所建议他的东西——他知道,这是一种可实现的建议——但他仍然在他贵族气质的激励下,无所畏惧地回答说:“库拉多,我从未背信弃义,从未阴谋陷害你或企图得到你的财产,我从未被权欲或对利益的贪婪或其他动机所驱使。我过去爱你的女儿,现在还爱她,我将永远爱她,因为我认为她值得我爱。如果说我以世俗观念认为不正派的方式陪伴她,那么我就犯下了一种永远与年轻人连结在一起的罪恶;要想消灭这种罪恶,那就一定要消灭年轻人;如果中年以上的人愿意回想一下,他们也曾年轻过,犯过错误,把别人的错误跟自己的比一比,然后再把自己的错误跟别人的比一比,那么这一罪恶就不会像你和许多其他人看得那么严重了。我是作为朋友,而不是作为敌人,犯下这一罪恶的。你建议的事情是我一直盼望的,如果我早相信你会答应的话,我早就向你请求了。当我对此事已不抱有任何希望时,你的建议对我来说就更加珍贵了。如果你说的并非你的本意,请不要用空洞的希望来哄骗我;请把我送回监狱,尽情地折磨我吧,因为我永远爱斯皮娜,为了她我也同样爱你,不管你怎样对待我,我都一如既往地尊敬你。”
库拉多听完他这番话,非常惊讶,感觉到了贾诺托崇高的思想感情,确信他对爱情的炽热和专一。因此他更加喜欢这个小伙子了。他站起身来,拥抱他,亲吻他,然后立即吩咐把斯皮娜悄悄地带到他这里来。斯皮娜在狱中已变得瘦弱苍白,就像贾诺托一样,看上去判若两人。他们在库拉多面前,按照我们遵循的习俗,相互表示同意,结为夫妻。
库拉多没有透露一点消息,在几天内就为这一对新人准备好了他们所需要的一切并让他们满意,这才觉得是时候了,该通知两位母亲享受这个快乐的时刻了。于是,他把妻子和“山羊夫人”找来,这样对“山羊夫人”说:“夫人,如果我把您的长子作为我女儿的丈夫还给您,您觉得怎么样?”
“我真的是无话可说,”“山羊夫人”回答说,“但这句话我要说:我现在已经非常感激您了,如果您要还给我比我自己生命更宝贵的东西,那么我就更加对您感恩戴德了。如果您把它按您说的方式还给我,您就又重新唤起了我早已失去的希望。”她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哭泣起来。
然后,库拉多又对妻子说:“那么你,我的夫人,如果我送给你这样一个女婿,你会怎么想呢?”
“别说他是一位绅士——即使他是一个流浪乞丐,只要你喜欢,那我也喜欢。”
“很好,我希望在一两天后让你们两位夫人都成为幸福的人。”他看到两个年轻人已恢复了健康时,就给他们穿上了与他们的丰满体态和娇艳容貌般配的华丽服饰,然后问朱斯弗雷迪:“你现在感到非常幸福了,如果你发现你母亲也在这儿,你会不会觉得那是福上加福呢?”
“我不敢相信她遭受了那么多不幸和悲哀,还会活在人世上。但如果她还活着,那么什么也没有比这个更让我高兴的了。有了她的指点,我应该更有信心经过艰苦的努力,恢复我在西西里的财产和地位。”
于是库拉多把两位夫人请来,她们都向新娘表示最热烈的祝贺,但都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使库拉多如此仁慈地把女儿嫁给贾诺托。贝里托拉想起来库拉多对她说过的话,便仔细打量这个小伙子,一种神秘的力量唤起了她对儿子小时相貌的回忆。不用再等其他的证明了,她张开双臂,搂住儿子的脖子;强烈的母爱和巨大的幸福使她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对她的震惊实在太大了,她晕倒在儿子的怀里。朱斯弗雷迪也感到非常惊讶。他回想起以前就在这个家中见过这位夫人许多次,竟然一次也没认出她来,但现在他凭直觉就知道这位夫人就是他的母亲,并责怪自己一直没留心。他抱着母亲,眼泪流入怀中,亲切地吻她。库拉多夫人和女儿同情地过来扶着贝里托拉,用凉水或其他办法使她苏醒过来后,贝里托拉又把儿子紧紧抱住,流下了许多眼泪,说了许多亲切的话,她洋溢着母爱,不停地亲吻儿子,儿子也极孝顺地、尊敬地回应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