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老实话,我骗过。不过,我不知道那吃亏的人是谁,那顾客先赊账买了我的布,然后又来还钱;我当场没数就把钱放进了钱匣里,一个多月以后我才发现钱匣里多了四分钱。为了把钱还给他,我把这四分钱妥善保管,足有一年,可因为我总是见不到他,我就把这四分钱给了慈善团体了。”
“那是件小事,你把那四分钱处置得很妥当。”
这位圣洁的神甫又向他提了许多问题,他都这样一一地作了回答。正当神甫要为他念赦罪文时,恰培莱托说:“我还有一件罪过没有向您忏悔。”
“什么罪过?”神甫问。他说:“我记得一个礼拜六下午,已经三点多了,我还让仆人打扫房间。我本应该尊重圣日,可是没有做到。”
“啊,那没什么。”神甫说。
“请您别说那没什么!圣日是我们的主复活的日子,所以这个日子应备受尊重。”
“你还有别的罪过吗?”
“有。有一次我在教堂里心不在焉地吐了一口痰。”
“孩子,”神甫微笑着说,“别把这事放在心上——我们这些修士天天都在教堂里吐痰。”
“啊,那可是大错特错了!神圣的教堂应该保持得比任何地方都干净,因为那是向天主献祭的地方。”
总之,恰培莱托说了许多诸如此类的事。后来他开始唉声叹气,接着竟然大哭起来——他深谙如何随意打开和关闭哭的闸门。
“孩子,你怎么了?”圣洁的神甫问。
“啊,亲爱的神甫,”恰培莱托回答说,“我还有一件罪过从未忏悔过,我为犯下这一罪过惭愧极了。每当我想起这件罪过,我就痛哭流涕如您看到的这个样子,因为我相信由于这一罪过天主永远不会怜悯我了。”
“别哭,孩子,你说的是什么话呀?即使全人类犯下的或在世界末日前注定要犯下的每一件罪过都是一人所为,只要他像你这样悔过自新,痛改前非,天主的仁慈和怜悯也是无限的;如果他向天主忏悔过,他就一定会得到赦免。所以,你就放心地对我说吧。”
恰培莱托一边哭得泪人儿似的一边说:“唉,亲爱的神甫,我的罪过实在是太大了;如果您不为我祈祷,我无论如何不敢相信我会得到天主的宽恕。”
“说吧,不要害怕——我答应一定为你祈祷。”
虽然神甫不断地激励恰培莱托把罪过讲出来,可他还是不停地哭哭啼啼,不愿意说。他的哭泣着实令神甫焦虑不安,最后他长叹一声,说:“神甫,既然您答应为我祈祷,那我就告诉您吧:我还是个小孩儿的时候曾经骂过我妈妈一次。”说完,他又大哭起来。
“得了,孩子,你把这件事儿看成如此严重的罪过吗?人们整天在咒骂天主,可是一旦他们悔过,天主仍慷慨地饶恕他们。是什么使你以为天主不会原谅你?别哭了,鼓起勇气来。即使你是把耶稣钉上十字架的那伙人之一,在你悔过之后,就像我看到的这样,天主也一定会原谅你的。”
“天哪,神甫,你说的是什么话呀!我亲爱的妈妈十月怀胎生了我,日日夜夜地哺育我,千百次地把我抱在怀里!我骂她,这简直是十恶不赦呀,我罪大恶极!如果您不替我祈祷,天主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
当神甫看恰培莱托再也没什么要忏悔的了,就给他念了赦罪文并为他祝福。神甫认为他是十分圣洁的人,完全相信恰培莱托告诉他的都是真事儿——他看着他的忏悔者躺在停尸床上,言辞恳切地说出这些事儿来,怎能不相信呢?
最后,神甫对恰培莱托说:“有天主的帮助,你会很快恢复健康的。但假如天主把你那圣洁而正直的灵魂召唤到他的身边,你愿意把你的尸体埋葬在我们修道院里吗?”
“愿意,”恰培莱托回答说,“我还真不希望被葬在别的地方,因为您答应了要为我祈祷。此外,我一直特别崇敬你们的神职。所以,恳请您回修道院后,派人把你们每天早晨供奉在圣坛上的基督真身送到我这儿来。虽然我不配此光荣,但我的意思是借您的光领受圣餐。然后,我愿意接受神圣的终敷礼,这样,即使我活着的时候是个罪人,死的时候至少是个基督徒。”
那位圣洁的神甫说,恰培莱托的那些话讲得非常好,而且他非常高兴让人立刻把圣餐送来——他说到做到,他回修道院后,果然派人把圣餐给恰培莱托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