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惩妒:圭多·戴尔·杜卡;黎尼埃尔·卡尔波里。
“在死神没有放他飞扬之前,他便经历我们这座山的各层,开眼闭眼一听他的自由,这个人究竟是谁呢?”(发此问者为圭多·戴尔·杜卡,伯莱提诺罗之吉伯林派,罗马涅之贵族,在此篇中为主要之发言者。所谓“飞扬”指灵魂之脱离肉体。)“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我知道他不是单独的一个;你比较接近他,你可以问他;你对他客气些,也许他是会说话的。”(此灵魂名黎尼埃尔·卡尔波里,福尔里之贵尔弗派,在此篇中只是听圭多·戴尔·杜卡之发言而已。)
那两个灵魂,互相依靠着,在我的右边,私下里议论我。后来其中一个抬着头说:“灵魂呀!你带着肉体升天,为仁爱的缘故安慰我们吧,告诉我们你从何而来,你是谁?你蒙了神恩,做了闻所未闻的事情,使我们惊奇非常。”我说:“在那托斯卡那的中央,从法尔特罗纳山流出一条小河,经历五百里以上的路程。(阿尔诺河发源于亚平宁山脉之法尔特罗纳山,在罗马涅境内。)我的肉体就生长在那河岸之旁。至于我是谁呢,你问也无用,因为我的名字并不多么响亮。”首先开口的灵魂答道:“假使我猜中你的意思,你说的是阿尔诺河。”
于是其他一个问他道:“为什么他要避开这条河的名字不说,像一个人不提所做的丑事一样呢?”为回答这个问题,首先开口的灵魂说:“我不知道;但消灭这条河的名字并非没有理由。此河发源之地,山脉蜿蜒,别处无可比拟,就是佩洛鲁斯也是他的一体。(佩洛鲁斯为西西里东北之海角,现今与意大利相隔墨西拿海峡,然从地理上观察,则西西里诸山均属亚平宁山脉也。)从河源到海口,(在那里补偿海面的损失,太阳又蒸发海水使他重还到一切的河流)河流两旁的居民都逃避道德,视道德如仇敌、如蛇蝎,这也许是地方的恶影响,也许是历来的坏风俗。因此住在此河流域的人民,性质上已经变化了许多,似乎女巫刻尔吉施用法术使他们变化为牧场上的动物了。
(女巫刻尔吉曾将尤利西斯及其同伴化作食草之动物,参见《地狱》第二十六篇。)最初此河在细瘦的河床流过污秽的猪舍,这些猪只应当喂以橡子,不应当吃人的养料;(阿尔诺河先流经卡森提诺,诗言此处居民如猪。)再下降,便经过一群狗旁边,他们不度自己的力量而去寻衅,此河置他们于不顾,掉头而去了。(阿尔诺河由北南流至阿雷佐又折而向西北,诗言此处居民如狗。)此河愈前进,愈肥大,则所遇的不是狗而是狼了。(佛罗伦萨人贪吝如狼。)最后,河道更深,在那里逢着一帮狐狸,他们满肚子的诡计,没有一个有本领可以战胜他们。(比萨人如狐。)我还要对你说,虽然有别人听见;(圭多·戴尔·杜卡继续对黎尼埃里·卡尔波里叙说,别人当然指维吉尔与但丁,但丁若能记得便有好处。)假使他能记得这种真实的预言,对于他不是没有好处的。我看见你的侄子(指弗尔齐埃里·卡尔波里,为黎尼埃里·卡尔波里之孙,曾为各地法官,于一三三年为佛罗伦萨法官,受黑党之煽动,大治白党之罪。)将在此河岸上做一个驱狼的猎人,使他们害怕。他先活卖他们的肉;后则杀死他们像杀死一只衰老的走兽;他夺去许多的生命,而他的名誉也被夺去。他满身血淋淋地走出了惨淡的森林,(佛罗伦萨为群狼之窠,故称森林,参见《地狱》第一篇。)他就这样把他弃置在那里,百年以后也不能恢复旧观。”
如同报告不幸的消息,使听者的面色改变,唯恐大祸临头;我看见其他一个灵魂在谛听之下,态度就变得忧伤。这一个预言,那一个忧伤,使我生出要知道他们的名字的欲望,于是我恳求他们说出来。
因为我的恳求,那首先开口的灵魂说:“你要我对你做的事情,正是你不肯对我做的事情。但,因为上帝给你这样大的恩惠,我自然不应当拒绝你的请求。请你听着:我的名字叫做圭多·戴尔·杜卡。我的血管充满着妒火,假使我看见一个人在欢乐,我的面色便变得发青发白。我下了那般的种,所以收了这般的果。人类呀!为什么把你的心放到与你无分的东西里面去呢?他的名字叫做黎尼埃尔,他是卡尔波里家族的饰品和光荣,他的后裔都不传他的美德。不仅他的一族如此,在波河和山,雷诺河和海之间,(以下所提及之人均在波河亚平宁山,雷诺河与亚得利亚海之间即罗马涅之居民也。)都是无善足述,那里的居民竟至不能辨别真伪,丧失掉义侠之气;四境之内,只是长着恶草,现在根深蒂固难于芟除了!哪里是好人黎齐奥,阿利格,彼埃尔和圭多·卡尔庇涅呢?罗马涅人呀!你们都变作私生子了!(黎齐奥,阿利格,彼埃尔——腊万纳贵族,圭多·卡尔庇涅——蒙泰菲尔特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