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听见一个声音,”温迪说,“像是叮叮的摇铃声。”
“对了,那就是小叮当,铃声是仙子的语言。我好像也听到了。”
声音是从抽屉里发出来的,彼得做了个开心的鬼脸。没有人能像彼得那样有一张开心的笑脸,最可爱的是他那咯咯的笑声。他仍带着他婴儿时第一次的笑音。
“温迪,”彼得快活地悄声说,“我相信,我准是把她关在抽屉里了!”
他打开抽屉,把可怜的小叮当放了出来,小叮当满屋子乱飞,怒气冲冲地尖叫着。“你不该这么说。”彼得抗议说,“当然我很抱歉,可我又怎么知道你在抽屉里呢?”
温迪没理会他说什么。“啊,彼得,”她喊道,“要是她能停下来,让我看看该多好!”
“仙子难得停住。”彼得说。可是,有那么一小会儿,温迪看见那个神奇的小人儿落在了一座杜鹃钟上。“啊,多可爱呀!”她喊道,虽然小叮当的脸因为生气还拉长着。
“小叮当,”彼得和蔼地说,“这位女士说,她希望你做她的仙子。”
小叮当的回答很粗暴。
“她说什么,彼得?”温迪问。
彼得只好给她翻译:“她不大懂礼貌。她说你是个丑陋的大女孩,她说她是我的仙子。”
彼得想劝说小叮当:“你知道你不能做我的仙子,小叮当,我是一位男士,而你是一位女士。”
小叮当的回答是:“你这笨蛋。”然后飞到浴室里不见了。“她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仙子,”彼得带着歉意解释说,“她叫小叮当,干的是补锅补壶的事。”
这时他俩坐在一张扶手椅上,温迪又向彼得问了许多问题。
“如果你现在不住在肯辛顿公园里……”
“我有时还住在那儿。”
“那你多半住在哪儿?”
“跟遗失的男孩们住在一起。”
“他们都是谁呀?”
“他们是在保姆东张西望时,从儿童车里掉出来的孩子。要是过了七天没人来认领,他们就会被送到遥远的幻想国去,这样可以节省开支。我是他们的队长。”
“那该多好玩啊!”
“是啊,”狡黠的彼得说,“不过我们怪孤单的。你瞧,我们没有女孩子做伴。”
“没有一个女孩子吗?”
“没有啊,你知道,女孩子太机灵,不会从童车里掉出来的。”
这句话,说得温迪心里美滋滋的。“我觉得,”她说,“你对女孩子的这些评价,真是说得太好了。那个约翰,他硬是瞧不起我们。”
彼得没有回答,站了起来,一脚把约翰连毯子一起踹下床来。温迪觉得,头一次见面就这样,似乎太莽撞了,她气冲冲地告诉彼得,在这所屋子里他不是队长。可是约翰在地板上仍旧安安稳稳地睡着,她也就由他睡在那儿。“我知道你是好意,”温迪有点懊悔地说,“你可以给我一个吻。”
这会儿,温迪忘了彼得不懂得什么叫吻。“我想,你打算把它要回去了。”彼得有点伤心地说,要把顶针还给她。
“啊,”和善的温迪说,“我说的不是吻,我说的是顶针。”
“什么叫顶针?”
“就像这样。”温迪吻了他一下。
“真有意思!”彼得严肃地说,“现在我也给你一个顶针好吗?”
“要是你也愿意的话。”温迪说,这一回她把头摆得端端正正的。
彼得给了她一顶针,差不多就在同时,她尖叫起来。
“怎么啦,温迪?”彼得问。
“就像有什么人揪了我的头发。”
“那准是小叮当。我以前还不知道,她那么淘气。”
果然,小叮当在他们周围飞来飞去,嘴里还不住地说着粗话。
“她说,温迪,每次我给你顶针的时候,她就要这样整你。”
“为什么呢?”温迪问。
“为什么呀,小叮当?”彼得问。
小叮当又一次回答说:“你这笨蛋。”彼得还是不明白,可是温迪明白了。当彼得承认说,他来育儿室窗边,不是为看温迪,而是来听故事时,温迪有一点失望。
“你知道,我没听过什么故事。那些丢失的孩子没有一个会讲故事。”
“那实在太可怜了。”温迪说。
“你知道为什么燕子要在房檐下筑窝?”彼得问,“就是为了听故事。啊,温迪,你妈妈那天给你讲的一个故事多好听啊。”
“哪个故事?”
“讲一个王子找不到那个穿玻璃鞋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