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有则消息说,今天的火车要晚点三个钟头!这个孩子的生命和自由简直就悬在几分钟之内了,现在只有三十分钟可以自由自在的了!三十分钟以后,他可能就要去见上帝和那该死的‘永生者’住在一块儿了!看在上帝的面子上,我们必须马上弄到护照!”
“哦!我就要死了,我早就知道会这样的!”小伙子痛哭起来,把脸埋在胳膊肘里扑倒在写字台上。秘书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他不能再保持自己的平静了,他的脸上和眼睛里闪出激动的神色,他惊呼道:
“我现在也看出你们目前的状况很危急,可是上帝保佑,我到底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你们好好想想看?”
“怎么办?真该死,赶快给他办张护照呀!”
“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你一点都不了解他的根底;三天前你还听都没听说过他;现在世界上没有任何手段能证明他的真实身份。他完了,真的完了——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他!”
这个男孩子又开始呜咽起来,继而失声痛哭道:“天啊!天啊!阿尔弗雷德·帕里斯的末日到了!”
秘书的表情又为之一变。
正当他在极具情绪化中脱口而出那些交织着怜悯、烦恼以及绝望的话时,他突然打住自己的话头,将他的激动情绪平息下来,用一种像随意闲聊聊天气之类的琐事时那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声调问道:
“你真的是阿尔弗雷德·帕里斯?”
年轻人带着哭腔答道:“是的。”
“你从哪里来?”
“布里奇波特。”
秘书摇了摇他的头——又摇了摇头——喃喃自语。过了一会儿他又问:
“你出生在那儿?”
“不是的,我的出生地是纽黑文。”
“啊——哈。”秘书盯了少校一眼,此时少校正专心致志地听着秘书的发问,脸上黯然失色,没有一丝表情。秘书仿佛用眼神向少校示意道,“如果卫兵们渴了,那里有伏特加酒。”少校立即从椅子上“霍”地站起来,给卫兵每人满满斟了一杯伏特加,卫兵们对此深表感激。然后秘书又继续发问:
“你在纽黑文住了多长时间了?”
“一直住到我满十四周岁为止,两年前我又重新回到那里在耶鲁大学就读。”
“当你们住在纽黑文的时候,你们住在哪条街上?”
“帕克大街。”
虽然仍有些疑惑,但少校的目光顿时闪现出些许神采,仿佛若有所悟。他用探询的目光盯了秘书一眼,秘书又点了点头,少校又开始给卫兵去倒伏特加了。
“门牌号是多少?”
“那里的房子都没什么门牌号。”
这个男孩正襟危坐,用一种楚楚可怜的眼光望着秘书说:“为什么你要拿这些无聊的问题来折磨我,难道我目前还没有被折磨够吗?”
秘书装着没有听见他的话,继续问他:“你们住什么样的房子?”
“砖房,两层楼的。”
“紧靠着人行道吗?”
“不,前面有个小庭院。”
“有铁栅栏?”
“不是,是木栅栏。”
少校又殷勤地给卫兵们倒伏特加——在没有秘书的指示下——这一次又斟了满满一大杯;他脸上的阴云消散了,脸色变得格外生动。
“一进你家的门,就能看到什么?”
“一个狭窄的走廊,走廊的尽头有一道门,进门的右手边又开着另一道门。”
“还能看到些什么?”
“衣帽架。”
“右边是卧室?”
“右边是客厅。”
“地上铺着地毯?”
“嗯!”
“哪种地毯?”
“老式的威尔顿地毯?”
“上面有人物吗?”
“是的——有个骑在马背上,带鹰出行的人。”
少校瞥了一眼座钟——只剩下六分钟了!他转过身子面对着酒壶,当他再次给那两个守卫倒酒时,他的眼睛看看座钟,又看看帕里斯,用眼光向秘书示意着什么。秘书会意地点点头;少校立即用自己的身子挡住钟面以免被人看到,他偷偷地把钟倒拨了半小时;接着,他又忙着为两位卫兵添酒——又连斟了两次。
“走过走廊和衣帽架以后就是卧室?”
“是餐厅。”
“餐厅里有火炉子?”
“是壁炉。”
“那房子是你们的房产吗?”
“是的。”
“现在所有权还归你们吗?”
“不是,当我们举家迁至布里奇波特时就把它卖了。”
秘书在这里停顿了一会儿,然后接着又问:“在你们的伙伴中你有没有什么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