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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与黑(下)-第四十五章

红与黑

“谁知道呢?也许我们死后还有感觉,”有一天他对富凯说,“我很想在俯视维利埃尔的高山上的那个山洞里得到安息,是的,安息,这个词很恰当。我曾跟你说过:有好几次,我在夜里躲进那个山洞,极目远望法国那些最富庶的省份,野心使我燃烧,这就是我那时的激情……总之,对我来说,那个山洞是宝贵的,不能否认,哲学家都会对它的位置羡慕不已……好吧!贝尚松的那些圣会分子什么都可以拿来赚钱,如果你处理得合适,他们会把我的遗体卖给你的……”

富凯做成了这桩悲惨的买卖。他独自在房间里,守着朋友的尸体,度过黑夜。突然他大吃一惊,看见玛蒂尔德走了进来。几个钟头之前,他把她留在距贝尚松十法里的地方。她神情呆滞,目光茫然。

“我想看看他。”她对富凯说。

富凯没有勇气说话,也没有勇气站起来。他指了指地板上一件蓝色的披风,于连的遗体就裹在里面。

她跪了下来。毫无疑问,对博尼法斯·德·拉莫尔和玛格丽┨亍德·纳瓦尔的回忆给了她超人的勇气。她颤抖着双手,揭开了披风。富凯把眼睛转了过去。

他听见玛蒂尔德在房间里急促地走动。然后,她点燃了几支蜡烛。当富凯有勇气看她的时候,她把于连的头放在面前的一张小石桌上,正吻他的前额……

玛蒂尔德亲自把她的情人送到他生前为自己选下的墓地。许多教士护送着棺材,但没有人知道:她正独自坐在那辆蒙着黑纱的车子里,膝上捧着她曾经如此深爱的那个男人的脑袋。

就这样,在半夜里,他们来了汝拉山脉一座高峰附近。在那个小山洞里,点着无数的蜡烛,显得富丽堂皇,二十个教士在做着安灵的弥撒。送殡的行列经过了几个小山村,村民们为这奇特的仪式吸引,纷纷跟了出来。

玛蒂尔德身着长长的丧服,出现在他们中间。在弥撒结束时,她让人向他们扔了好几千枚五法郎的银币。

她单独和富凯留下来。她要亲手埋葬她情人的头颅。富凯痛苦得差点儿发了疯。

在玛蒂尔德的关心下,这个山洞用昂贵的在意大利雕刻的大理石装饰了起来。

德·瑞那夫人信守承诺,她并没有自寻短见。然而,于连死后三天,她就拥抱着她的孩子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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