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正像我们假设的那样,尼摩艇长是在用“鹦鹉螺”号进行一场复仇行为的话,那的确太可怕了!在印度洋上,就在尼摩艇长把我们关在禁闭室里的那天夜里,他不就向某艘船发起过攻击吗?那个现在被埋葬在珊瑚墓地里的船员,难道不是死于“鹦鹉螺”号挑起的那次冲突吗?是的,我再重复一遍,事情很可能就是这样。尼摩艇长的神秘生活部分已经暴露出来。虽然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份,但至少,那些联合起来对付他的各个国家现在正在追剿的不是一个凭空捏造的怪物,而是与他们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的人!
这些可怕的往事一一浮现在我眼前。我明白在这艘正在向我们靠近的战舰上,我们碰到的,将不是朋友,而是冷酷无情的敌人。
落在我们周围的炮弹越来越密集。其中有几发炮弹落在海面上,像打水漂似的滑到很远的地方。不过,没有一发炮弹击中“鹦鹉螺”号。
那艘装甲船距离我们只有三海里了。尽管海面上炮声隆隆,但尼摩艇长仍没有在平台上露面。然而,只要有一枚圆锥形炮弹能垂直击中“鹦鹉螺”号的船身,那对潜艇来说将会是致命的。
恰在此时,加拿大人对我说:
“先生,我们得想尽一切办法摆脱这个险境。发信号吧!别管什么了!他们也许会明白我们是些好人!”
尼德·兰掏出自己的手绢准备在空中挥动。他刚展开手绢,就被一只铁钳子似的大手打趴了下去,尽管他力大无比,但还是被摔倒在平台上。
“混蛋!”尼摩艇长骂道,“你是不是想在‘鹦鹉螺’号攻打这艘战舰之前,先把你钉在潜艇的冲角上。”
尼摩艇长呵斥的声音很是吓人,看他的模样更让人心惊肉跳。尼摩艇长的面孔因心脏抽搐而变得苍白;他的心跳大概停止了跳动;瞳孔吓人地收缩着;射出的目光非常可怕;他的声音不是在说话,而是在吼叫。他身体前倾,牢牢地按住加拿大人的肩膀。
接着,尼摩艇长放开了尼德,转向那条战舰。炮弹像雨点一样纷纷掉落在我们周围。
“哎,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这该死国家的船!”尼摩艇长大声吼道。“你不挂国籍旗,我也能够认出来!睁开眼睛看好了,我让你看看我的旗帜!”
尼摩艇长在平台前方展开了一面黑旗,跟他先前插在南极的那面旗帜一模一样。
这时,一枚炮弹斜着击中了“鹦鹉螺”号的船体,从艇长身边掠过,落到了海里,但并没有对“鹦鹉螺”号造成伤害。
尼摩艇长耸了耸肩。然后以命令的口吻对我说:
“下去!下去!您同您的伙伴都下去!”
“先生,”我大声问道,“这么说,您准备攻打这艘战舰了?”
“先生,我要把这艘战舰击沉。”
“您不能这么做!”
“我就要这么做。”尼摩艇长冷冷地说,“先生,用不着您来对我指手画脚。命运让您看到了您不应该看到的东西。攻击马上就要开始了,反击将会很可怕的。快进舱里去吧!”
“这艘船是哪个国家的?”
“您不知道?那真是太好了!至少,战舰的国籍对于您来说将永远是个秘密。下去吧。”
我和加拿大人、康塞尔都无可奈何,只得服从。“鹦鹉螺”号上的15名船员围在尼摩艇长身边,怀着不共戴天的仇恨盯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战舰。可以感觉得到,一种同仇敌忾的复仇情绪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胸中燃烧。
我进船舱时,又有一枚炮弹落在“鹦鹉螺”号的船壳上。我听到艇长大声喊道:
“打吧,你这艘发了疯的船!把那些没用的炮弹统统打出来吧!你还是躲不过‘鹦鹉螺’号的冲角。不过,这里可不是你的葬身之地!我可不想让你的尸骨和‘复仇’号的残骸混在一起!”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尼摩艇长和大副还待在平台上。螺旋桨开始转动,“鹦鹉螺”号飞速撤离,很快就开到了战舰炮弹的射程范围之外。战舰继续追赶,尼摩艇长只满足于和这艘战舰保持一定的距离。
我心烦意乱,忧心忡忡。下午4点左右,我忍无可忍,又向中央扶梯走去。舱盖开着,我大着胆子登上平台。尼摩艇长仍在那里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战舰在下风处,距离我们五六海里。尼摩艇长紧盯着那艘船,“鹦鹉螺”号像一头野兽一样在战舰周围来回转悠,诱使战舰追赶,将其引往东边。不过,“鹦鹉螺”号还是没有发起攻击。也许,尼摩艇长还在犹豫?
我想作最后一次交涉。可是,我刚开口和尼摩艇长打招呼,他就叫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