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先生,”尼德·兰回答,“我们逮不着那家伙,除非它自愿被擒。”
“那怎么办?”
“先生,尽可能加大马力。至于我,如果您允许,我就爬到艏斜桅支索上。等我们到了捕鲸叉够得着的距离时,我就将捕鲸叉投出去。”
“尼德,就这么办。”法拉格特舰长回答。“轮机长,”舰长喊道,“再加大马力。”
尼德·兰走上他的岗位。炉火越烧越旺,螺旋桨每分钟旋转43次,蒸汽从阀门中往外喷。测程器被扔进了海里,测得“亚伯拉罕·林肯”号舰此时的航速达到18.5海里。
可是,那该死的动物也以每小时18.5海里的速度移动。
“亚伯拉罕·林肯”号舰以这个速度追赶了一个小时,却连两米的距离也没能缩短!对于美国海军中一艘速度最快的战舰来说,真是奇耻大辱。官兵们怒气冲冲。水手们咒骂着眼前这只怪物,怪物却不屑搭理他们。法拉格特舰长不仅是在揪胡须,简直是在扯自己那山羊胡子。
轮机长又一次被叫到舰长的面前。
“压力增加到最大极限了吗?”舰长问。
“是的,先生。”轮机长回答。
“进气阀满负荷了?”
“6.5个大气压。”
“增加到10个大气压!”
这是一道典型的美国式命令。恐怕在密西西比河上,为了甩开对手的船只都不会这样做!
“康塞尔,”我对站在身边的忠实仆人说,“你觉得我们的驱逐舰会不会爆炸?”
“先生认为怎样就怎样。”康塞尔回答。
我承认,碰上这样的机会,倒也并非不愿意去冒这个险。
进气阀已经处于满负荷状态。炉子里也加满煤炭。鼓风机将炭火吹得直冒火焰。“亚伯拉罕·林肯”号的速度又加快了。船桅的颤动一直延伸到底座,因为烟囱过窄,滚滚的浓烟几乎不能完全排出去。
测程器又一次被扔进海里。
“舵手,多少?”法拉格特舰长问。
“19.3海里,先生。”
“把炉火烧得再旺点。”
轮机长听从了命令。气压表上显示已达到10个大气压。可是,那条鲸鱼好像也加大了马力,也以19.3海里的速度前进,而且显得非常从容。
多么惊心动魄的追逐!我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震撼我全身的那股激情。尼德·兰手中握着捕鲸叉,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有好几次,这条鲸鱼故意让我们靠近。
“我们追上了!我们追上了”加拿大人大喊大叫。
就在加拿大人准备进攻时,那家伙一下子迅速躲开了,很难估计其躲避的速度,但决不会低于每小时30海里。更过分的是,在我们以最快的航速前进时,这只鲸类动物竟然还围着驱逐舰转了一圈,戏弄我们!此时此刻,船上的人都被气得牙痒痒!
直到中午,我们还是和早上8点一样,丝毫没有缩短距离。
法拉格特舰长决定采用一些更直接的措施。
“哼!”法拉格特舰长说,“这家伙跑得比‘亚伯拉罕·林肯’号还要快!那么好吧!我们倒要看看快不快得过锥形炮弹。水手长,叫炮手到前甲板大炮边集合。”
前甲板上的大炮很快装上了炮弹,并且瞄准好目标。炮声响起来了,可是,炮弹从鲸类动物上方几英尺处飞了过去,落到半海里以外的海面。
“换一名好炮手来!”舰长喊道,“打中这恶魔的,赏500美金。”
一位胡子灰白的老炮手(他的形象至今仍浮现在我眼前)眼光镇定,神态自若,不慌不忙地走近大炮,调整炮位,瞄了许久。轰隆一声巨响过后,就听到全体官兵大声欢呼。
炮弹击中目标,打在了那动物身上,奇怪的是,炮弹从动物圆溜溜的身体上滑了过去,落入两海里以外的海里。
“怪了!”老炮手暴跳如雷地喊道,“这无赖身上一定披着一层六英寸厚的铁甲!”
“该死的家伙!”法拉格特舰长大骂道。
追逐重新开始,法拉格特舰长俯身对我说:
“我要追到那鬼东西,直到驱逐舰爆炸为止!”
“应该这样,您做得对!”我回答。
大家只能寄希望于这动物会筋疲力尽,总不至于像蒸汽机一样不知疲劳吧。事实正好相反。几个钟头过去了,海怪没有丝毫精力耗尽的样子。
不过,“亚伯拉罕·林肯”号舰真值得嘉奖,同这怪物进行了一场不知疲倦的战斗。我估计,在11月6日这倒霉的一天里,“亚伯拉罕·林肯”号行驶的路程不下500公里!黑夜降临,夜色笼罩着波涛汹涌的洋面。
这时,我以为我们的远征已经结束,我们再也看不到这只神奇的动物。但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