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姑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惊恐不安地看着敞开的大门:“我为什么昨天不来?难道已经出事了?会不会?……”她心头的担忧更加重了。
冬妮亚走到他的面前,又向四周看看,急促地说道:
“我知道的也不太确切,不过,如果保尔不在家的话,那他就是被抓走了。”冬妮亚把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阿尔乔姆默默地听着,心里十分绝望。冬妮亚看着阿尔乔姆,阿尔乔姆看着冬妮亚,一时无话可说。
“我走了,您也许能找到他,”与阿尔乔姆告别时,冬妮亚轻声说道,“晚上我再来找您,听您的消息。”
阿尔乔姆默默地点了点头。
在狱中的保尔整天提心吊胆地过着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场拷问或者毒打。跟他关在一块的还有酿私酒的上了年纪的女人,和一个大胡子的老头。一个名叫赫里斯京娜的年轻姑娘也因为她的哥哥加入了游击队而被带进来审讯。
保尔躺在硬邦邦的床上浑身疼痛,那些禽兽不如的人出手重极了。在狱中赫里斯京娜常常把自己的愁苦向保尔诉说,警卫司令一直在不停地纠缠、威逼和诱惑她,当被她拒绝后,又暴跳如雷地说:“我要把你关到牢里,你别想从我这出来。”
城里最大的匪帮头目要来城里检阅。一个上校带着大尉飞马直奔警卫司令部,当他看到这间原本用作仓库的肮脏的警卫室,不禁大声吼叫起来:“这儿简直是猪圈。”他又指着几个躺在地上打着饱嗝的警卫吼道:“你们怎么像母猪一样躺着?马上把脏东西清扫出去,把床铺收拾好,把你们的鬼脸收拾出个人形来。”
随后他们又去查看犯人的情况,以免大头目亲自检查的时候惹麻烦。
酿私酒的女人和老人都被放出去了。
“你怎么弄进来的?”上校问保尔。
“我从他们马鞍上割了一块皮做鞋底。”机灵的保尔知道说实话肯定是走不掉的。
上校鄙夷地看了看保尔:“这都抓进来什么人。你可以回家了,告诉你的父亲,让他好好教训你一顿。好了,快走吧。”
保尔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激动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他抓起地上的大衣,向门边跑去,眨眼间就来到大街上。
保尔一口气跳过七道栅栏后停了下来。他已经筋疲力尽,再也跑不动了。
在那又闷又潮的牢房里饿了这些天,他已经虚弱不堪了。现在不能回家,到谢廖扎家去也不行,万一走漏了风声,那他们全家都要遭殃了。究竟到哪儿去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顾向前跑着,跑过几个菜园和庄园的后院,直到胸脯撞到一道栅栏上,他才清醒过来。定睛一看,他愣住了:高高的木栅栏后面就是冬妮亚家的花园。他那疲倦的双腿最终把他带到这儿来了!莫非是他自己打算跑到这儿来的?不是。
那他怎么就偏偏跑到冬妮亚家的庄园来了呢?
他自己也回答不出来。
应当找个地方喘口气,然后考虑下一步的去处。花园里有一座木凉亭,在那儿谁也不会看见他。
保尔纵身一跳,用一只手抓住木板的顶端,攀上栅栏,翻身溜进花园。他回头看了看那隐藏在树林后的住宅,向木凉亭走去。可是木凉亭的四周都敞开着,夏天的时候还有野葡萄环绕遮掩,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他打算退回木栅栏那儿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身后传来了疯狂的狗吠声。一条大狗冲出屋子,沿着满是落叶的小道向他扑了过来,威严的叫声响彻整个花园。
保尔只好摆了个姿势。
狗扑了上来,保尔一脚把它踢了回去。但是狗马上又要扑上来了。很难预料,这场搏斗将如何收场。就在这时传来了保尔熟悉的银铃般的叫声:
“特列佐尔,回来!”
冬妮亚沿着小道跑过来,抓住特列佐尔颈上的皮带圈把它拉开,对靠在栅栏旁的保尔说:
“您怎么跑到这儿来啦?狗会咬伤您的。幸好我……”
她突然愣住了,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这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青年怎么这么像保尔啊!
栅栏旁的身影稍稍动了一下,轻轻地问:
“你……您不认识我了吗?”
冬妮亚欢快地喊叫一声,一个箭步冲到保尔前面:
“保尔,是你?”
特列佐尔把冬妮亚的叫声当做攻击的信号,猛地一跳,立即蹿了过去。
“走开!”
特列佐尔被冬妮亚踢了几脚,委屈地夹起尾巴,慢慢地向庄园走去。
冬妮亚握住保尔的手,问:
“你自由啦?”
“你都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