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牙切齿地说:“真该死!那才是好样的,只需一个漂亮的外表就行了……”
“啊!瞧他下马了!他要到那房子里去!腓比斯!他听不见我的喊声!腓比斯!那个女人有多坏!与我同时和他说话!腓比斯!腓比斯!”
他痴痴地望着她,似乎看懂了这场哑剧。可怜的敲钟人眼里充满了眼泪,不过他一滴也不会让它淌下来。突然他轻轻地拉她的袖边,她转过身,他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对她说:
“您要我帮您去找他吗?”
“啊!行!去吧!快!这个队长!这个队长!您把他我带来!我会爱你的!”
她抱着他的双膝,他禁不住痛苦地摇摇头:“我去把他带到你这儿来。”
他转过身,走向楼梯,他已经泣不成声。
他抬头望望教堂的圆顶。爱斯梅拉达还呆在原地,姿势都没有变。他痛苦地朝她摇摇头,随后,他往贡德罗里埃家门口的一块界碑上一靠,就这样横下一条心来开始等候队长。
这天在贡德洛里埃家,正是婚礼前宴请宾客的日子。
卡西莫多看见很多人进去,却不见有人出来。他不时望望教堂顶上,埃及少女和他一样,在那里纹丝不动。整整一天就这样过去了。
夜幕终于降临,一个没有月光的夜晚。
卡西莫多望着爱斯梅拉达,可是,在夜里什么都看不见。到了天全黑下来,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整个晚上都坚守在岗位上。军官没有出来。一直到最后一个行人都回家了,这时候,孤独的卡西莫多一个人还守在那里……
贡德罗里埃的窗子一直到子夜仍然是灯火通明。
到了凌晨一点,宾客们开始告退了,被黑暗包围的卡西莫多看着他们一个个从灯火辉煌的门廊经过,却没有一个是那个卫队长。
他满脸的忧伤,还不时仰望天空,好像那些郁闷的人一样。大片沉重的乌云遮盖了夜空。
突然,一男一女出现了,卡西莫多仔细辨认,好不容易才发现那个男人就是卫队长,那女人就是他早上看到的那个向军官表示欢迎的千金小姐。
那青年军官和那个小姐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清。
他们好像在含情脉脉地窃窃私语。看上去小姐允许军官用胳膊揽住她的腰,却轻轻地拒绝他的亲吻。
卡西莫多从下面看到了这一情景,确信这不是做给别人看的。他凝视着他们这份幸福,自己感到有点酸溜溜的。
夜已经很深了。爱斯梅拉达,还在原地痴痴地守望着……
卡西莫多能看清,那位千金小姐眼中满含泪水,卫队长的眼睛火辣辣地望着她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只见一匹马在门廊下踏着碎步,那神采飞扬的军官,裹着夜间穿的斗篷,急匆匆地从卡西莫多身边走过。
敲钟人让他绕过街角,随后在他后面跑过来,冲他喊道:
“喂!卫队长!”
卫队长听到喊声停下来。
“这个无赖叫我做什么?”
卡西莫多这时候,跑到他面前,大胆地拉住了他的马缰绳。
“跟我走,卫队长。有人想跟你说说话……”
“他妈的,真是个丑八怪!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他……喂,伙计,你把马缰绳放下。”
“队长……难道你不问我是谁?”
“我叫你放开我的马。你这个坏蛋……你想干什么?是不是把我的马,当成你的绞刑架?”
“来吧,队长,是一个女人在等你。……一个爱你的女人。”
“少见的无赖!……快去告诉那个女人,我马上就要结婚了!让她见鬼去吧……”
“听我说,”卡西莫多以为一句话就可以打消他的疑虑,大声地说:“来吧,大人,是您以前认识的那个埃及姑娘!”
“埃及女人!”卫队长几乎恐惧地嚷道:“什么啊,是从阴间里来的?”
“快!快!……从这儿走。”
腓比斯朝他胸口猛地踢上一脚。卡西莫多眼里直冒金星。他往前一跳,真想冲向卫队长。
但是,卡西莫多却没有那么去做,表现得异常理智。
“啊,有人爱着您,您多么幸福!”
……
他回到圣母院,点上灯,又登上塔楼。正如他想到的那样,那个痴情的吉卜赛女郎还等在那里。
她老远就看见卡西莫多走过来。
“就你一个人?”
“我没有找到他……”他第一次和她撒了谎。
“你该等他通宵才对啊!”
“我下次一定盯紧点……”
“滚开!”
她对他不满意。但他宁愿受她冷待也不愿她伤心,他自己宁愿承受全部痛苦。
打从那天起,埃及少女再没有见到他。他也不再到她的小屋来了。有时候,她才会看到他在钟楼里敲钟。但是,她只要一看到他,他就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虽然她没有再看到他,可是,她还是感到有一个善良的精灵就在她的身边。总是有一只手在她睡觉时送来新鲜的食物。
一天清晨,她突然发现自己的小屋的窗口上出现了两只插满鲜花的花瓶。一个是水晶瓶,非常漂亮。满瓶的水都漏掉了,但是,花儿并没有凋谢。另一个是陶土壶,普通平凡,花儿开得特别鲜艳。
不知道这是否故意所为,但见爱斯梅拉达拿起凋谢的花,还是将它捧在胸前。
她对此并不是太介意。她终日把时光都用来和加利沟通,注视贡德洛里埃的大门,低声念叨腓比斯。
她再也看不到卡西莫多,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可怜的敲钟人似乎消失在教堂里。
有一天夜里,她没有睡着,想着那个英俊的卫队长,她听到小屋旁有一个人叹息。她惊恐万状,连忙起身,借着月光一看:
一个丑陋的人影儿横躺在门前。原来,卡西莫多睡在那边一块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