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答应这个要求并没有什么危险啊,先生。”
“说吧,简;不过,但愿你希望的不是打听一下——也许是打听一个秘密吧——而是希望是得到我的一半田产。”
“啊,亚哈随鲁王,我要你的一半田产干什么用呢?你以为我是个放高利贷的犹太人,想利用田地做投资买卖吗?我宁可同你推心置腹。既然你让我进入你的心扉,那你总不至于不让我知道你的隐私?”
“凡是值得的隐私,都让你知道,简;可是,看在上帝的分上,别要求无用的负担!别渴望毒药——别变成束缚我的地地道道的夏娃!”
“干吗不呢,先生?你刚才还对我说,你多么希望被征服,多么高兴被我说服。难道你不认为,我最好利用一下这个表白,开始哄骗和请求——必要时甚至哭闹、动怒——只是为了试一试我的力量?”
“我看你不见得敢做任何这样的试验。侵犯、放肆,一切就都完了。”
“是吗,先生?你马上就变主意了,你现在看上去多么严厉啊!你的眉毛都跟我的手指一样粗了,额头皱了起来,就像我曾看到的惊人的诗里所说的‘乌云层叠的雷霆’。我想那将是你婚后的神气,是吗?”
“要是你婚后是那样的神情,作为一个基督徒我会立即放弃娶一个十足的妖精或者火神的念头。可是你要求什么呢?小东西——说出来吧!”
“瞧,你现在连礼貌都不讲了;和奉承相比,我更喜欢鲁莽。我宁可做东西,而不愿当天使。我得问一下的是,——你干吗费尽心机,要我相信你要娶英格拉姆小姐?”
“只是这个吗?谢天谢地,还不算太糟!”现在他舒展开那浓黑的眉毛,低下头,朝着我笑笑,拨弄着我的头发,仿佛避免了一场危险感到高兴似的。“我想我还是坦白吧,”他继续说,“虽然我会惹得你有点生气,简——我已经看到了,在你生气的时候,你可真是个火神。昨天晚上,在寒冷的月光下,你反抗你的命运,提出你有权和我处在平等地位的时候,你满目怒火。顺便提一句,那建议是你向我提出的。”
“当然,是我。可是请直截了当,先生——英格拉姆小姐的事?”
“呃,我假装向英格拉姆小姐求婚,因为我希望使你狂恋着我,正如我狂恋着你一样;我知道,要达到那个目的,妒忌是我能召唤到的最好的同盟者。”
“好极了!——现在你可就渺小了——不见得比我的小手指尖大。那样做,真是奇耻大辱,无耻透顶。难道你一点也不考虑英格拉姆小姐的感情吗,先生?”
“她的感情只集中于一点——傲慢,它需要屈辱。你嫉妒吗?简?”
“别提了,罗切斯特先生,知道这个对你决不是有趣的事。请再一次照实回答我,你不认为英格拉姆小姐会为了你的不忠实的调情而感到痛苦,她不会觉得自己被遗弃吗?”
“不可能!——我跟你说过,正好相反,是她遗弃了我;一想到我的破产,她心中的火焰就立刻冷却下来,甚至熄灭了。”
“你有一个古怪而又狡猾的头脑,罗切斯特先生。我担心你的原则在某些方面是怪异的。”
“我的原则从未受到过训练,简。因为缺乏关怀,它们有点长歪了。”
“再认真地问一遍,我可以享受那答应给我的莫大幸福而不必担心有什么人在忍受我自己不久前感到的痛苦吗?”
“你可以的,我善良的小姑娘;世间再没有一个能像你一样对我有着那样纯洁的感情了——因为我把那令人愉悦的油膏,即对你爱情的信任,涂在了我自己的心灵上,简。”
我把嘴唇转过去吻吻那只放在我肩上的手。我深深地爱着他——深得连我自己都难以置信,用言语都难以表达。
“再要求点什么吧,”他立即说,“能被请求,作出承诺,是我的快乐。”
我再一次准备好了我的请求。“把你的打算和菲尔菲克斯太太谈一下,先生,她昨晚看见我和你在大厅里,吃惊不小。在我再见到她以前,给她解释一下。被这样一个善良的女人误解,我很痛苦。”
“回到你的房间去吧,戴上帽子,”他回答,“我要你今天上午陪我到米尔科特去;趁你为乘车做准备的时候,我去跟老太太说个明白。她认为,简特,你为了爱牺牲了一切,而且认为完全不值得吗?——”
“我相信她认为我忘了自己的地位和你的地位,先生。”
“地位!地位!——从此以后,你的地位就在我心里,就在要侮辱你的那些人头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