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这种情形下,一个人又能怎么办?”梅森回答,“哦!多么可怕!”他颤抖着补充道,“她一开始显得那样安静,我一点没料到。”
“我警告过你,”他的朋友答道,“我说——你走近她时要小心。还有,你应该等到明天,带上我和你一起去。你想今晚就去见她,而且是一个人去,那简直是傻透了。”
“我以为我可以做点有用的事。”
“你以为!你以为!是的,听你说话真让我心烦。不过,你已受罪了,不听我的劝告,多半要够你受的,所以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卡特——快!——快!太阳马上要升起来了,我得把他打发走。”
“马上就好,先生。肩膀刚包扎好,我得包扎胳膊上的另一个伤口;我想这里她也咬了。”
“她吸血,她说她要把我心里的血吸干。”梅森说。
我看见罗切斯特先生抖了一下。一种明显的奇异的表┣椤—厌恶、恐怖、憎恨,几乎扭曲了他的面容。可他只是说:
“好了,别说话了,理查德,别理她的废话;别再说了。”
“但愿我能忘掉它。”他回答。
“你一离开这个国家就会忘掉的。等你回到西班牙城,你就可以当她死了、埋了——或者不如说,你压根儿就不必去想她。”
“怎么也忘不掉这一夜。”
“不是不可能,提起精神来,男子汉。两小时前你以为你像鲱鱼一样死了,而现在你却依然活得好好的,还说着话。瞧!——卡特已经给你包扎好,已经差不多了,我一会儿就可以把你打扮得整整齐齐的。简,(他回来后第一次转向我)拿着这把钥匙,到楼下我的卧室去,直接走进我的更衣室,打开柜子最上面的一个抽屉,拿一件干净衬衫和围巾,到这里来。动作要快。”
我去了,找到他所说的柜子,找到他要的东西,拿着回来了。
“现在,”他说,“在我打扮他时,你到床那边去;可是别离开房间,可能还需要你。”
我遵照他的吩咐退了过去。
“简,你下去时,有什么动静吗?”不久,罗切斯特先生问道。
“没有,先生,什么动静都没有。”
“我们得小心地送你走,狄克;这对你,对那边那个可怜的东西都有益处。我一直竭力避免被发现,我不希望弄到最后一切曝光。来,卡特,给他穿上背心。你把皮斗篷放哪里了?我知道,在这样该死的冷天里,没有它你可一里路也走不了。在你的房间?——简,快跑下楼到梅森先生的房间——我隔壁那一┘洹—把你在那里看到的斗篷拿来。”
我再一次跑去又跑回,拿来一件里外全皮的大斗篷。
“现在,我给你另一件差事,”我那不知疲倦的主人说,“你得再到我房间去。太好了,你穿着丝绒鞋,简!——这当口叫笨手笨脚的人跑腿可不行。你得打开我梳妆台中间的一个抽屉,把里面一个小药瓶和一个小玻璃杯拿来——快!”我飞快地奔到那里,带着他要的器皿回来了。
“现在好了!医生,我要自己来用药了;我自己负责。这兴奋剂是我在罗马从一个意大利江湖医生那里买来的。卡特,你肯定会踹那家伙一脚。这药乱用是不行的,可偶尔用一下还是有效的,就像现在。简,给点儿水。”
他把小玻璃杯递过来,我从脸盆架上拿了水瓶,灌了半杯。
“行了,——现在把瓶口润湿一下。”
我这么做了;他滴了十二滴紫红色液体,递给梅森。
“喝下去!理查德,它会激起你缺乏的勇气,保持一两小时左右。”
“可是,它对我有害吗?——有刺激性吗?”
“喝吧!喝吧!喝吧!”
梅森先生服从了。很明显,抗拒是没有用的。他已穿戴好了,看上去仍然很苍白,不过不再血迹斑班、脏脏的了。喝下药液后,罗切斯特先生让他坐了三分钟,然后扶着他的胳膊。
“现在我相信你能站起来了,”他说,“试试看。”
病人站了起来。
“卡特,抓住他另一只胳膊。拿出勇气,理查德,跨一步——就这样!”
“我确实感觉好多了。”梅森先生说。
“我相信是这样。简,现在在我们前面走,到后楼梯拉开旁边过道的门闩,告诉驿车的车夫准备好,你在院子或者外面能见到他,我们就来,我吩咐过他,不要在铺道上赶那格辚辚响的马车。还有,简,要是附近有人,就到楼梯脚下咳嗽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