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出身于波兰名门列辛斯基家族的维克托来说,争斗的双方都很讨厌。反正波兰军队很快就要开过来了,那时就会建立真正的、完全属于贵族阶层的、波兰立陶宛王国的政权。不过,他现在可以借这个机会除掉可恶的柯察金。他们那些人会要他的命的。
维克托一人留在小城里,寄住在任糖厂副厂长的姨父家中。他的父母亲和内莉早就去了华沙,父亲西吉兹蒙德·列辛斯基在那边担任着要职。
维克托来到司令部,走进了敞开的大门。
过了一会儿,他便带着四个彼得留拉匪徒向柯察金家走去。
他指着有灯光的窗子小声说:“就是这儿。”随后,转向站在身边的骑兵少尉,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我们自己能够对付。谢谢您的帮助。”
维克托沿着人行道迈着大步飞快地走了。
保尔的背上挨了最后一拳后,被推入黑暗的牢房,张开的双手碰到了墙壁。他摸到一张像是床板的东西,便坐了下来。保尔受尽折磨,被打得遍体鳞伤,内心十分悲伤、压抑。
他没有料到会被逮捕。“彼得留拉匪徒怎么会知道是我干的呢?没人看见我呀。现在怎么办?朱赫来在哪儿?”
他是在克里姆卡家中与朱赫来分手的。他去找谢廖扎,朱赫来留在那儿,等到夜幕降临后逃离小城。
“幸好我把枪藏在老鸦窝里了,”保尔想,“要是他们发现了枪,我就彻底完蛋了。他们怎么会知道是我干的呢?”这个问题真让他伤透了脑筋。
彼得留拉匪徒在柯察金家一无所获。保尔的哥哥把自己的衣服和手风琴带到乡下去了,母亲也提走了自己的箱子,因而在墙边屋角进行搜查的匪徒啥也没捞到。
可是保尔却永远忘不掉从家里到司令部这一路上的遭遇。漆黑的夜,伸手不见五指;天空乌云密布,押送他的匪徒不断地、毒辣地从左边右边和后边对他拳打脚踢,打得他头昏眼花,只会机械地迈着脚步。
门外传来说话声。隔壁就是卫兵室。门底下透进一丝光亮。保尔站起身来,扶着墙壁,摸索地走了一圈。在板床的对面,他摸到一扇窗子,上面装有结实的齿形栏杆。保尔用手推了推——纹丝不动。显然,这儿以前是个小仓库。
他又摸到门边,留心倾听外面的动静,然后轻轻按了按门把手。讨厌的门吱地响了一下。
“该死的,没上油!”保尔骂了一句。
从打开的一道门缝里,在木板床边,他看见了一双皮肤粗糙、五趾张开的脚。他又把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又毫不掩饰地吱吱响了起来。一个睡眼惺忪、蓬头垢面的家伙从板床上坐了起来,一边用手指头使劲挠长满虱子的脑袋,一边破口大骂起来,嗓音是懒洋洋的,单调乏味。等他骂够了以后,伸手摸了一下放在床头的步枪,有气无力地威胁道:
“把门关上,再往我这儿瞅一眼,看我不揍死你……”
保尔将门掩上了。隔壁的房间响起一阵狂笑。
这天夜里,保尔思绪万千。他,柯察金第一次参加斗争就很不顺利。他刚迈出第一步,就被逮住关了起来,像一只笼中的老鼠。
保尔坐在那儿,心神不定、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朦胧中母亲的身影浮现在眼前:瘦削的脸上满是皱纹,那双十分熟悉、慈祥的眼睛好像在注视着他。“幸好她不在家,要不她多难过啊。”
一块四四方方、灰色的光从窗口射到地板上。
黑暗渐渐隐退,曙光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