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农民破产后情状
（一）衣着
《春蚕篇》中，老通宝在“清明”边穿着过冬的破棉袄，夹袄还在当铺里。村里人都只能穿破旧衣服，他们的夹衣和夏衣都在当铺里。《秋收篇》中，四大娘穿着破洋布衫。
（二）食物
《春蚕篇》中，老通宝家常常要把杂粮当饭吃一天，到了收蚕期，老通宝家已经没有钱买米了，只能东借点西赊点维持生计。村里女人和孩子脸色都不健康，从今年开春起都只能吃个半饱（猜测：男人在外要出更多力气劳作，只能让男人尽量吃饱），肚子饿的咕咕叫，没有人家能有条件存上两三斗米。《秋收篇》中，老通宝家已经吃不起杂粮了，只能天天吃掺了大锅水的南瓜，四大娘脸上菜色，小宝皮包骨头。村里原本白净的荷花也瘦了一大圈。事态愈发严重，村人在阿多的领导下开始吃大户抢米囤。《残冬篇》村人交通断绝，全村开始掘桑根充饥。
（三）生计
《春蚕篇》中，镇上洋货一天天贵起来，自己田里的东西一天天不值钱。老通宝祖上二十亩稻田到老通宝这一代已经没有了，反欠出三百多块的债；祖上十多亩桑地因为老通宝家要借钱买担叶拿去抵押了，如今只能养五张蚕种维生，甚至为了多挣钱让步种了一张洋种；村里人都养着洋种，负着天天增大的债务。最终，蚕养得好蚕农反倒都赔了本，生活更加穷苦。
《秋收篇》老通宝家只能赊米度日了，家里猪棚也打算拆下木料卖钱。老通宝为了种田，不顾儿子儿媳意见借钱弄了豆饼和洋水车，债台高筑。《残冬篇》村人在冷冬里没有粮食蔬菜，靠着桑根维持生命。
（四）精神状态
《春蚕篇》中，老通宝已被穷苦弄麻木了，觉得活得厌了，世界越来越坏。同时，他又希冀着年成好，可以多采些茧子多卖一点钱偿还一些家里的债务。村里人精神都不差，挨饿负债仍笑着忍耐着，希望靠养蚕种改变现状。
《秋收篇》农民养蚕赔本，挨饿忍饥迫使他们吃大户抢米囤，除了老通宝仍坚信老实本分勤苦劳作能够偿还债务，阿四和四大娘已在阿多的影响下意识到借债做本钱种田就是白忙活。
《残冬篇》农民已经开始在一批诸如阿多的年轻人的影响下，放弃了旧有的辛勤劳作老实本分就能改善现状的想法，他们放弃种田，在乱世中开始反抗官权与资本。
（五）健康
《秋收篇》中，老通宝一场病全凭硬撑，只在祖师菩萨前求过两次“丹方“便没吃过什么药了，病痛折腾下他已经是“七分像鬼”了。在谷价持续下跌后，老通宝便断气了。
二、农民破产缘由
农民一开始并不全都如此贫困。《春蚕篇》中，在老通宝二十多岁时，农民可以通过辛勤劳作勤俭持家致富。老通宝家祖上全凭着勤俭辛劳致富，他的父亲像一头老牛似的，什么都懂得，什么都做得，挣得有十多亩桑地，二十亩稻田，三开间两进一座平屋。父辈勤俭忠厚，自己一辈也都规矩勤俭，家产按常理不会败。但是老通宝六十岁时，大自然没有为难农民，勤俭持家辛勤劳作的村人包括老通宝家都只能挨饿负债养蚕，老通宝家的经济现状是村子里其他人家的代表。连原本人人妒羡的村庄大户如今都买不起米负债养蚕，其他人家可见一斑。老通宝感叹这“世界”到底变了，世界越来越坏了，自己也活的厌了。那么，世界到底怎么变了？
（一）、外国资本入侵（主要原因）
《春蚕篇》中镇上洋货一天天贵起来，自己田里的东西一天天不值钱，连洋种的茧子比土种的贵上十多块钱，老通宝家的家产就跟着变小变作没有进而负债。老通宝反感一切带“洋”字的东西。因为外国资本（日本丝）入侵导致中国本土蚕丝业受挤压濒于破产，本是“五步一岗”的茧厂无法开门做生意，进而导致农民养蚕丰收反而赔本，如老通宝一家，蚕养得好，为此赔上了十五担叶的桑地和三十块钱的债，一个月忍饥熬夜赔上健康。更何况连卖茧子都是洋鬼子行出来的，如今养了却赔本，老通宝对洋鬼子更加厌恶。
（二）、债务与剥削
债主剥削、地主剥削、厂商剥削、政府剥削都在使得农民破产。
《春蚕篇》中，秋收时候收成不错，地主，债主，正税，杂捐一层层剥削来，也就早完了。村里人都负着天天增多的债主债务。老通宝家买担叶都只能靠张财发的“东家”借三十块钱，并附上二分半的月息，条件是蚕事完后本利归清。村里一切临时借贷也都指明在这“春蚕收成”中偿还。《秋收篇》老通宝家迫于生计，又得找“吴老爷”转借三斗米，并要求日后还五斗，有钱人总是越拌越多。为了种田，老通宝又借债买豆饼租洋水车，老通宝家债台高筑。到了收米时节，谷价被操纵飞跌，讨债人趁机压低米价抵债。
厂商剥削体现在《春蚕篇》收蚕期镇上担叶价格飞涨，而收茧期无锡脚下的茧厂挑剔非常，低价收茧。这都是因为中国丝厂和茧商为苟延残喘而操纵叶价茧价，加倍剥削蚕农。《秋收篇》镇上的商人在农民即将收获时压低米价，他们只看见利益，农民从“养蚕赔本”到“谷贱伤农”。
政府也不作为。具体体现在《春蚕篇》乡下人身上的捐税越来越重，镇上洋货一天天贵起来，自己田里的东西一天天不值钱，甚至越是卖不出茧子时催粮的差役反倒替换着来。而在《秋收篇》农民因为生活穷苦开始吃大户抢米囤，政府一开始放任不管，事态严重时才意图派兵镇压。随后，农民粮食丰收反而破产，政府没有利用官仓调控平抑物价，辅助农民，放任外国资本与本国工商业对农民盘剥，在农民穷苦潦倒之际甚至来催粮收税，可见政府在农民破产之事上的推波助澜。《残冬篇》更是交代局长与强盗蛇鼠一窝，官兵为了奖赏不分青红皂白对孩子下手，足以见得政府内部腐朽堕落。
三、农民破产归路
农民在外国资本、本国资本与政府一步步的压迫剥削中，被迫走上反抗道路。
阿多就是农民中抗争分子的代表。《春蚕篇》农民阿多吃不饱睡得少，但精神状态饱满。他不相信辛勤劳作收成好就能偿还农民的债务，但他把工作当成一种快活。他不迷信，抓到偷“蚕宝宝”的荷花，阿多也仁慈的将她放走。随着经济每况愈下，《秋收篇》老通宝家已经负债累累，阿多领导村人吃大户抢米囤，为农民挣来了一段时间的口粮。《残冬篇》村人畏惧张财主，想要起赃时多多头出言反对，直言有错的是张财主而不是无辜的村民。在家人穷苦潦倒之际，阿多劝兄嫂放弃田地，去镇上吃人家饭。在官兵抓走孩子后，阿多连同陆福庆和李老虎救出孩子打死了两名官兵。
在《春蚕篇》中，农民虽然穷苦，但大多数人仍像老通宝一样，他们追求着自由自在过得去的家，信奉着老实本分辛勤劳作可以致富，为此，他们忍饿借债不眠不休的养蚕。而在《秋收篇》中，农民开始意识到债台高筑的他们无法通过借债种田来改善生活，他们被迫抢米求生，在政府资本的妥协下获得了一场小胜。《残冬篇》阿多与福庆和李老虎救出孩子打死了两名官兵，这是革命性的反抗，也交代了贫苦农民在极度压迫下的归路就是奋起反抗。《残冬篇》的结尾写着：庙门外的雪花磨旋似的来了。暗示着这场残冬还没有结束，还有许多困境等待着走上反抗之路的农民。
总结
在20世纪30年代的中国旧农村，农民破产并非偶然，而是一系列压迫剥削下的必然。以多多头为代表的农民武装的反抗是社会影响和个人偶然的结合，文中并没有交代多多头反抗之后是成为了土匪还是反抗军，唯一可以知晓的是，世界真的变了……
山醴 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