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明天就是歌咏大赛了,世界各地的雉鸡们,或者独自一只,或者三五一群,或者排成整齐的队列,纷纷赶往芙蓉林,甚至连夜飞行赶路。每一只雉鸡的心中都有一个美梦,谁都想在歌咏大赛上展示一下自己的歌喉。这可说是整个雉鸡家族最盛大最隆重的聚会了。
芙蓉林的长尾雉们紧锣密鼓地张罗着,他们已准备好了可口的橡实、嫩叶、豆荚、各类小昆虫做大赛时的盛宴。
这天午后,琴鸣和小白羽一起出去采集金丝草,以给明天前来参赛的雉鸡们做歇息的巢穴之用。她们采着采着就到了黄昏,但是金丝草还不够用,她们就走出芙蓉林去采摘,渐渐地越走越远,最后进入了一片重峦叠嶂的山林。
忽然,琴鸣和小白羽同时感到自己的脊背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她们还以为是对方敲的,同时问道:“怎么了?”一看不对劲,四下里望一望,什么也没有,有点奇怪,就继续前行。过了一会儿,走到一棵樟树下时,她们的脖颈左侧又同时被敲了一下,她们同时向左边看去,什么也没有,又向右看去,什么也没有,不禁毛骨悚然。
这时树丛里忽然传来一阵咯咯咯的笑声,接着跳出了阿滑:“嘿,你们要去哪里玩?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原来是阿滑搞得鬼!
琴鸣和小白羽舒了一口气。
小白羽呵斥道:“你这疯鸟,吓死人了!别给我们添乱了好吗?我们可是有正经事要做的,谁有功夫陪你玩!”
琴鸣平和地对阿滑说道:“我们要去采金丝草,做明天歌咏大赛的巢穴用的,如果你愿意,就跟我们一起采吧!”
阿滑一听,说道:“好啊好啊!”
小白羽说:“这样也好,你可要好好帮我们采,回去后我请你吃小蜡果!”
阿滑叫道:“真的?那太好了!咯咯咯……”笑得很开心。
于是他们三个一起去采摘金丝草。
一轮弯月刺入林梢,山里渐渐起了雾,到处一片幽暗。
他们三个不停地采着,不知不觉走散了。
琴鸣往山林的深处走着,不知什么时候,一条眼镜蛇忽然从草丛里蹿出,一下子缠住了她的脖颈。琴鸣大叫一声,眼镜蛇的大嘴已向她的头颅伸来,吐着鲜红的信子。琴鸣奋力挣扎,却怎么也甩不掉眼镜蛇。蛇身反倒缠得更紧,几乎要将她的脖子勒断。
就在琴鸣快要窒息的时候,一只凶猛的蛇雕忽然降下,伸出钢铁般的爪子,将眼镜蛇拽走了。眼镜蛇歪过脑袋去咬蛇雕,蛇雕一用力,瞬间就将蛇头从蛇身上扯下来了,眼镜蛇不动弹了。
琴鸣飞上一块高处的岩石,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对蛇雕说道:“谢谢你!”
蛇雕说道:“不用谢,哈哈,这条蛇是我的一顿美餐!”
没错,蛇雕主要是以蛇类为食的,他们是蛇的一大天敌。
“我是生活在这片山林里的蛇雕,这里是蛇的故乡,有许多种类的蛇生活在这里,我也就有许多的美食可吃。” 蛇雕对琴鸣说着,“不过你放心,我并不伤害鸟类的。”
琴鸣望着蛇雕健硕的羽翼,锋利的爪子,又敬佩又感激。
他们就聊起了天。说到一半的时候,蛇雕忽然示意琴鸣不要出声,然后他一个猛扑,冲向旁边的岩石缝,从中抓出一条两米多长的网纹蟒蛇。
琴鸣顿时张大了嘴巴。
只见网纹蟒蛇痛苦地扭动着身体,蛇头昂攒,去咬蛇雕的腹部。蛇雕忽然猛地一掷,将蟒蛇重重地摔在岩石上,摔得蟒蛇半死。蛇雕尖啸一声,流星似的扎向蟒蛇,又是啄咬又是撕拽,蟒蛇很快就不动弹了。
琴鸣捏了一把汗,不禁拍手叫好。
蛇雕边和琴鸣聊天,边津津有味地吃起蛇肉来。
7
小白羽正在采金丝草,忽然发现琴鸣和阿滑不见了,就急切地找起来,不一会儿先找到了阿滑。
阿滑一看到小白羽过来,就说:“小白羽,是不是给我送来小蜡果了?”
小白羽说:“你有没有看到琴姐姐?”
阿滑摇摇头。
小白羽说:“那我们快分头去找琴姐姐!”
阿滑并不着急,只说:“那我的小蜡果呢?”
小白羽呵道:“你先去把琴姐姐找来!”
他们就分头去找了。
小白羽边走边唤了鹡鸰们来,让一拨鹡鸰去采摘小蜡果,另一拨鹡鸰帮忙去寻找琴鸣。
阿滑先找到了琴鸣,看到她和蛇雕在一起,安然无恙,就回来通知小白羽。看到小白羽一脸的焦灼,阿滑就煞有介事地说:“哎呀不好了!琴鸣被一只大雕吃掉了!”
小白羽信以为真,冲动地叫着“琴姐姐”,就向前奔去,没多久,忽然看见琴鸣迎面走来,小白羽扑向琴鸣,发现琴鸣并没事,才意识到是阿滑骗她了。
小白羽转身去看阿滑,虎视眈眈的样子。
阿滑却冲她做了个鬼脸,大笑起来。
小白羽很生气,取出刚才鹡鸰们摘来的小蜡果,嚷着要扔到一旁的山谷里去。
“喂,我的小蜡果——”阿滑大叫着冲过去,可跑到一半又站住了,看着小白羽,想求情,欲言又止。
琴鸣走上来对小白羽说道:“小白羽呀,反正阿滑也帮了我们的忙,采了那么多金丝草,你就把小蜡果给她吧!”
“好啊,”小白羽把小蜡果举到眼前,冲阿滑说道,“先叫我一声姐姐!”
阿滑着急想吃小蜡果,就爽快地叫了一声“姐姐”。
小白羽就把小蜡果给了阿滑。
阿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边吃边说:“嘿,味道好极了!吃东西是最适合我的事儿了!”
他们三个就背着大捆的金丝草,往芙蓉林返去。
正走着,蛇雕忽然飞来,对他们说:“现在已是深夜了,这是蛇类活动最猖狂的时候,距离芙蓉林还有很远一段路,就让我来护送你们回去吧!”
蛇雕说的没错,过了没多久,他们就遇到了群蛇出洞的场面。
他们正走着,忽然从一旁的树上蹿出一条飞蛇,扑向了小白羽。在这一瞬间,蛇雕砉的起身,腹部朝上,在空中倒仰着,冲到飞蛇的下面,抓住了飞蛇,用爪子将蛇头捏碎了。
这时,从四面八方爬来各种各样的蛇,大概有几千条,长的有五米多长,短的有一尺长,其中很多是毒蛇,都吐着信子,发出刺刺、沙沙的古怪声音,凶恶而狰狞。
琴鸣、小白羽、阿滑都吓得急忙扔下背上的草捆,飞上了高空。群蛇扑向了草捆,撕咬起来。
蛇雕看到这却来了劲儿,兴奋地说:“这是群蛇聚会,我等这天已经很久了!”他闪电般俯冲而下,将趴在草捆上的蛇抓开了,然后抓住一条条蜂拥而至的蛇,一边用爪子撕扯,一边用喙啄咬,拍打着翅膀。一条条蛇都被他撕成了一根根烂草绳。那场面那么壮观,就像是一个骁勇的战士敌对千军万马,毫不畏惧。
不一会的功夫,大片的蛇躺在地上不动弹了,远处一些还没上阵的蛇,见此情形,吓得逃之夭夭了。
蛇雕看着满地的尸体,兴奋极了,他收获了一堆无比丰盛的美食,这些足够他吃上很长一段时间。
琴鸣向蛇雕道谢,并邀请他说:“明天是芙蓉林的歌咏大赛,欢迎你来参加!说不定你还可以做芙蓉林的保镖呢!”
蛇雕爽快地答道:“好!我会去的。”
8
歌咏大赛到来了。天气很好,朵朵白云像棉絮般浮在深蓝色的天空,微微的风,轻轻地吹着林子里袅娜的柳丝。
天南地北的雉鸡都到齐了,蛇雕也来了,琴鸣做好了伴奏的准备。歌咏大赛的会场是在一颗巨大的榕树上,那棵榕树大得可以容下所有的鸟儿,鸟儿们已经选好了不同粗细的枝杈分别做舞台、观众席、休息室。从树的外边却看不见一只鸟儿的影子,只听见密叶间传来阵阵山洪海啸般的鸟鸣。
第一个歌手上场了,琴鸣用那狭长秀媚的七弦琴尾羽奏响了伴奏,顿时,全场惊呆,一只只鸟儿怔怔地看着舞台,被琴鸣那轻悠悠的琴声感动了,他们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动听的音乐。一曲结束,台下爆发了热烈的掌声。
接下来凤羽上场, 她舞动着彤红彤红的羽毛,热情洋溢,放声高歌:
红花朵朵开,
青山片片来。
我们齐聚首,
歌儿唱开怀。
丹心闪闪亮,
温情传四海。
她像是在自己表演,又像是献给鸟儿们的欢迎仪式。
接下来是华鸟,华鸟和她的凤蝶一上一下,齐飞上舞台,整个演唱的过程中,华鸟一直处于飞舞的状态,双脚从未离地,她时而轻轻滑翔,时而空中盘旋,时而左右穿梭……她表演的时候,凤蝶就在她的周遭伴舞。华鸟深情款款地唱着:
彩蝶翩翩柳依依,
春草满地鸟呖呖,
我要展翅远飞去,
栽下花儿一朵朵。
落木萧萧风凄凄,
秋雨霏霏路依稀,
我要展翅远飞去,
点亮明灯一颗颗。
这天早上,阿滑因为玩耍差点把歌咏大赛的事儿给忘了,他忽然想起来了,就赶紧去叫自己的哥哥阿帝一块去,谁知阿帝还睡懒觉呢,别看阿帝有时走很远的路采摘药材,看似很勤劳,其实他最喜欢睡懒觉了,一旦躺下了,就会睡个三天三夜。
“哥哥,快起来,我们要去参加歌咏大赛啦!听说有很多老鸦果可以吃呢!”阿滑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把阿帝叫醒了。
阿帝就迷迷糊糊地起来,同蹦蹦跳跳的阿滑一起来到了大榕树。
正好该阿滑上场了,阿滑一个前空翻,落到了舞台上。只见他做出一连串的武术动作:鲤鱼打挺、跳跃翻腾、腾空飞脚步、腾空外摆、旋风脚、侧空翻、连续前后空翻……可帅气了!阿滑张口唱起来:
我是一只锅,
整天乐呵呵。
公鸡呱呱叫,
青蛙喔喔喔;
夏天冷,冬天热,
来根棒冰暖被窝。
观众们不住地发出叫好声和鼓掌声。
阿帝上场了,他拖着大腹便便的身体,憨声憨气地唱道:
一三五七九,
快快跟我走。
要问去哪里?
上山去抓猴。
二四六八十,
猴子跑太急,
追呀追不到,
掉进粪坑里。
台下的观众笑得前仰后合,纷纷扑扇着翅膀喝彩。每一个歌手的表演都各有特色,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夕阳偏西了,缕缕橘红色的霞光穿过树丛,射到榕树里面来,大赛的舞台上就像是布满了星星点点的红灯。
大赛接近尾声了,主持人邀请琴鸣为大家演唱一曲,算是友情演出吧!琴鸣刚唱出第一句,整个会场都惊呆了,之前所有的歌手都不及琴鸣唱得好听。她深情地唱着,像是唱给所有的听众,又好像是专门唱给松笑:
山青青,水泠泠,
白云飘在高山上,
太阳洒下金色的光。
风轻轻,草茸茸,
我们弹琴又歌唱,
清婉的歌声满天扬。
……
小白羽呢,一反往日的活泼爱玩,她无心观看比赛,只是留心打听着松笑的下落。
琴鸣唱完,鸟儿们都说,琴鸣才是真正的歌唱冠军呀!但琴鸣不是雉鸡家族的一员,不能拿奖的。
鸟儿们选来选去,直到暮色降临,才评出了四位冠军候选者,他们是:凤羽、华鸟、阿帝、阿滑。
凤羽说:“其实,我的嗓子不配当选最佳歌手,我不过是比较喜欢音乐罢了,而华鸟歌喉又好,又能救死扶伤,我想她才配得冠军的称号吧!”
奖杯就传到了华鸟的手中。
谁知华鸟却说:“这只奖杯虽然很美,可是它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用,我带着它也不方便,而阿滑既会唱歌,又会表演武术,我想还是把奖杯给他吧!”也巧了,华鸟的凤蝶正好飞来跟她报信,说有只鸟儿受伤了急需医治,华鸟就放下奖杯,刷地飞走了。
奖杯可是许多鸟儿梦寐以求的啊,她们竟都如此不在意。奖杯就又传到了阿滑手中。
阿滑这时正在吃一颗老鸦果,忽然收到奖杯,兴奋得一蹦三跳:“嘿,太好啦!太好啦!有了这只奖杯,我就可以用它从红腹锦鸡大婶那里换来许多红莲果啦!哈哈,我最喜欢吃红莲果了!”在场的鸟儿们都瞠目结舌。奖杯本是唱歌冠军荣誉的象征,阿滑却拿它来换成吃的,太不把奖杯放眼里了!鸟儿都觉得不能把奖杯给阿滑。
于是,奖杯只好传给阿帝。
谁知,鸟儿们把奖杯拿到阿帝面前时,发现阿帝早已睡着了!他上台演唱完后,就在一个金丝草巢里睡起了大觉,还发出阵阵酣甜的呼噜声,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鸟儿们试图将阿帝叫醒,正叫着,灾星来了——一只凶猛的金雕闯进大榕树,用铁钳般的爪子,抓住凤羽就飞走了。
“啊,是金雕,他又来伤害雉鸡们!”小白羽愤怒地说道。
迅猛的蛇雕早已飞出去,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金雕。
蛇雕一直把金雕追出了芙蓉林,来到蛇山一座山峰上时,追上了金雕,蛇雕大叫:“放下她!”就去跟金雕搏斗,忽然间,他认出了金雕的样子,金雕竟然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失散多年的哥哥!
“哥哥,是你,金雕哥哥!”蛇雕大声叫着。他确信这只金雕是与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
金雕也忽然愣住了,但又很快回过神来,趁蛇雕不防,用翅膀猛地扇开了蛇雕,带着凤羽逃走了。
蛇雕站在山顶上,望着金雕远去的方向,久久地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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