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 鸟
童言 著
序 曲
很久以前,在北方有一座古老的原始山林,名叫千林山,山间万木苍翠,百鸟争鸣,从不曾有人类来过。在这山里住着一对美丽的琴鸟。因为琴鸟的尾羽就像是一把七弦琴,所以他们得名为琴鸟。琴鸟的喉咙可以发出十几种不同的响声,如小提琴声、七弦琴声、竹笛声、松涛声、风声、雨声……奇妙无比,堪称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音乐家。
这两只琴鸟分别叫做琴鸣和松笑。琴鸣对琴声模仿得极为逼真,响彻云霄,而松笑对松声模仿得惟妙惟肖。
松笑和琴鸣几乎是山林中最美的一对鸟儿,松笑的羽毛通体呈金绿色,阳光一照便闪闪发光,一片珠光宝气,而琴鸣的羽毛呈金红色,就像清晨的朝霞一般绚丽夺目。许多年来,他们耳鬓厮磨,过着幸福和平的生活。
这对琴鸟没有父母,总之他们是被一只仙鹤养大的。那是一个冬天,一只仙鹤在山林间相继发现了两只灰颜色的蛋,光滑无比,还带有余温,仙鹤便把它们带回巢中,与自己产下的蛋一起孵化,竟孵出了两只琴鸟。一个雨夜,电闪雷鸣,骤雨如泼,巢中浸满了水,仙鹤心疼地对孩子们说:“孩子,我去找些干柴来,你们好好等我回来!”仙鹤向远方飞去,天边传来一阵阵剧烈的电闪雷鸣,大雨没过了半山腰,仙鹤再也没有回来。
小琴鸟长大了,因为吸收了仙鹤的灵气,他们竟比一般的琴鸟还要美丽许多。一晃五百年过去了,他们都还很好地活着,并且始终是年轻的样子。
一天,琴鸣和松笑忽然做了一个相同的梦,一个白衣天使飞来告诉他们,不久他们将有希望变成人类,到人间去造福。
这让他们困惑不已,但又格外兴奋。人间,多么美好的地方呀!他们充满了期待。
每天黄昏,他们喜欢坐在山林的一棵大榕树下,一起弹琴唱歌。琴鸣只要轻轻把尾羽转到身体一侧,弹动尾羽上面的丝弦,那尾羽便发出美妙的七弦琴声,如同清泉流过,泠泠作响。而松笑的尾羽会发出阵阵雄浑的松涛,宛如山风扫过,松枝发出豪爽的笑声。松声、琴声和鸣,再配上他们的歌唱,山林间便像是举行着一个优美的音乐盛会:
山青青,水泠泠,
白云飘在高山上,
太阳洒下金色的光。
风轻轻,草茸茸,
我们弹琴又歌唱,
清婉的歌声满天扬。
……
然而有一天,他们充满好奇地飞出了千林山,想到外面看一看。却遇到了一群手持猎枪的人,那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人类。两只琴鸟一阵惊慌,收起尾羽正要离开,头上突然出现一张大网,遮天盖地般地向他们扑来。松笑走得快些,躲过了大网,而琴鸣被扣在了网中。
琴鸣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松笑急速回转身,“啊,琴鸣!”他想上前搭救同伴,忽然又一张大网向他盖来,他飞快地一闪,躲过了大网,背后传来啪啪的枪声,他冒着枪弹钻进一片密林,逃脱了。
当晚,琴鸣被带进了一户人家,与她一齐被捕的,还有一群琴鸟,都被关进一个铁笼里。琴鸣心里无比忧伤,眼泪不由得淌落下来。突然,她看到远方的半空中出现了一个身影,啊,是松笑!松笑一点点向她移来,一直飞到铁笼前。松笑是来救她的!松笑奋力地拉拽琴鸣,琴鸣顺着笼缝奋力地往外挤,却始终出不去。松笑便用身体猛力撞击铁笼,试图击断一根铁棒,却无济于事。
这时候,有人来了。“松笑,快跑!”琴鸣大声喝道。松笑展开翅膀朝庭院外飞去,那人开了枪,一颗子弹击中了松笑的翅膀,松笑惨叫一声,翻打着身体跌下来。人类向他走近了,但他马上一用力,挣扎着窜出了庭院,死里逃生。
琴鸣再没有听到松笑的消息。
琴鸣在笼中呆了四十天,四十天不吃也不喝。她的泪水已经哭尽了。哭尽了泪水,她突然变得坚强起来,她要绝食,等身体瘦下来便可从笼缝钻出,获得自由!每当人类送来了食物,其他的琴鸟便争先恐后地吃起来,唯独琴鸣无动于衷。起先那些鸟儿也想跟琴鸣一样绝食,但坚持了几天便承受不住了,开始大吃大喝,而他们的下场就是变得越来越肥,最终被人类杀掉。
四十天后,已变得瘦骨嶙峋的琴鸣,终于在一个深夜钻出了铁笼,她展翅飞向天空,获得新的自由。
琴鸣回到巢中去找松笑,却没有他,去他们弹琴的大榕树下,也没有他。她寻遍了树林,寻遍了山谷,没有一点松笑的踪影。最后她才从一只云雀口中得知一点消息,在松笑翅膀受伤的那个晚上,松笑在回来的途中昏死过去,被一个老农拣走,带出了山林。
小琴鸣放声痛哭,无比绝望,失去了伙伴,她没有了活下去的信心,渐渐地病倒了,一天比一天严重。就在她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忽然一个转念,自己不能就这样死去呀,她应该起来去寻找松笑,哪怕是死在路上!
于是,她振作起来,开始了这漫长而充满惊险的寻找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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