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响
小撒说:人生有那么一首诗,往往是你拥有它的时候,你没有读懂它。可是当你在读懂它的时候,它又离你远去了。这首诗,就是青春。青春实在太美好了,在这样一趟永远不可能再复制的旅程当中,每个人都刻下了自己独一无二的记忆。无论这些记忆是悲伤的,是迷茫的,是不安的,还是欢快、热烈,甚至是疯狂,它都是人世间最美好的回忆。
以上引用大概是这篇作文中最隽永的一段话了。诗是很凝练的一个字,题材包罗万象,可以吟唱,像颗石子直击平静的湖面,让人心里泛起波澜。对于内心丰富的人而言,诗有万千。
刚毕业的时候,我作为职场新人,在南沙基地入职培训。在南沙基地可以望见虎门大桥,金灿灿的夕阳会将入海口的水面染得橙红一片。我把待写的几个作文标题发在个人公众号上:
生命中美好的一天
吃瓜人的神经绷不住了
走掉的青春
骑自行车的大爷,使我走神。
小杨看了说:诗写得很好。
我解释说这只是标题。
小杨不解,回了一段解说:本来是美好的一天,蹲在门口吃瓜,可能只是因为一片落叶,突然间就感伤起青春的易逝。路过的年长大爷骑着年长的自行车,让我想起多年后的自己。
我那时候确实在伤春悲秋,有人在培训期间脱单,找到了人生伴侣;有人获得了很好的成绩,得到了正向激励,一步步获得了和公司的双向奔赴。而我在饱受异地相思之苦,在考评面前备受打击,在和旧友的密聊中忽视现实。在某一天午休后下楼集合时,一个女生坐在台阶上打电话,突然爆哭大喊,电话那边像是突遭意外生命垂危的亲人,我很少见这种生离死别的场面,几乎要落泪,一直远远地直面着她,直到被我的同伴打断,于是有了上面的第二个标题。
走掉的青春,恕我是实在回忆不起来这篇文构想了些什么内容。我当然也很念旧,但是到了要告别的时候,我都是最早离开的那一批人之一,高中和大学毕业都是如此。
看到年长的大爷那会儿,我正在站军姿,平等地觉得他的单调和我这个年轻人此刻生活里的单调有某种共通之处,都是在消磨时光。培训的时候也偶有自发的追求,当时很喜欢“三句半”这种表演形式,给广播室主动投了一个打磨了几遍的稿子。
“大爷”这个词也可以掺在一句骂人的话里。北方话有句:“你大爷的!”
今年读了刘震云的《一句顶一万句》,《生活中美好的一天》里提到的那位朋友在刚离开校园的那一年读的,我则是今年想起来看。里面的悲情男一号和师傅决裂的片段:
“师傅,我错了,这话我说过,但不是这么个意思。”
老曾:
“那你是啥意思?”
杨百顺本来想说自己的话头是冲着师娘,并没冲着师傅,但师娘就在旁边站着,如何去说这话?老曾看他在那里踌躇,更急了:
“啥也别说了,从明天起,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也不是我徒弟,我也不是你师傅,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再见到你,我叫你一声大爷。”
是误解又或许是性格使然,男一号杨百顺被视作是傲慢无礼、罔负师恩的人,被师傅赶出了家门。
我也有个业务上的师傅,开玩笑时也说怕成为“丁大爷”,在平淡的日子害怕变故,害怕陡转直下,其实也是小说中跌宕起伏的情节真的成了自己的生活,怕是招架不住。
结束实习期以后,我被分配到变电专业的一线生产岗位,有了稳定的收入。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年富力强,正值盛年。
在刚刚下班的通勤车上,同事A在微信上问我工作上的事情,同在车上的同事B了解这事的来龙去脉,我转头把手机递给在后排的同事,让她用我手机发语言回复。她愣了一下,接过了手机。
自高中开始,我好像一直是个热衷于攒局的人。高中的时候在临一的风雨操场和同学打羽毛球,一共三组人,整场下来大家的搭子绝对不会固定,因为我会随机换场,而这样做的动机是想即使不太熟的本来不是同一组的人有对局的机会。在高中和喵姐通信的那几年里,写有喵姐娟秀整齐的字迹的信纸线下传遍了我的好友圈子,室友、同桌都知道她的存在,她也知道她们。
大学时,我攒了一次初中同学聚会,只为再见一面火车上碰巧同行一段回家路的C同学。
青春中我有不为人知的小秘密吗?也许有吧,但是任何秘密都有解封期。我的短则几个月,最长也不过几年。这样热爱分享的性格,常让人觉得我是个性格外向的人。
明天又要回到南沙基地,参加一个为期两周的培训。向过去发问,声声回响,这一次我会更有勇气。就这样。
小丁
2024年1月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