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读《霸王别姬》有感

　　他，是英勇万丈的小石头，自幼便护着他最小的师弟；他，是眉目俊俏的小豆子，为求生砍掉六爪儿。他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跟着关师父学艺，渴望日后能成为台上的角、旦。
　　世事变迁，小石头已长成眉清目秀的段小楼，却不愿再做霸王，只愿在家中陪妻度过余生。小豆子也已长成娇柔阿娜的程蝶衣，也是当今最红的旦虞姬，他爱上了他的师哥，但，只因为他身为一名男子，他终生都得不到他最爱的人。
　　于是，指责、分裂，却又彼此珍惜、爱护，已度过多年。在共同经历共产党的洗礼后，流落异地，直到两人都白发苍苍，独身一人。
　　原以为此生不会相见，但命运弄人。恰逢蝶衣来小楼的城市做戏剧指导，几乎奇异的相见，在那个空无一人的舞台上，他们演了此生最后一场《霸王别姬》，虽然头发花白，虽然面容已苍老，虽然身子已僵硬，虽然，已没了当年 的盛况，生死别离，冷漠背叛，这些都算什么。我，只做你的虞姬； 你，只做我的霸王，足矣。
　　　但戏总会散场的。此后，我们依然不能相见，什么也不是。生命，也在无限的思念与怅惘中，凋零，直至无人问津。尽管，我们都曾那么辉煌。
　　就在这样一个让人心疼却又无限欣慰的结局中，这本书也结束了，书的最后是几页《霸王别姬》的唱词，似是那般讽刺地躺在那里，那么安静。
　　或许，在每个人的一生中，都会遇见那样一个人，他风流倜傥，她温柔可爱，你洞悉他所有的小秘密，快乐的、伤心的，不肯被发现的，这些你都知道，并且近乎痴迷地爱着，你以为这就是永远了，你以为你的一生都会跟着这个人一起度过，但是，并不如愿。亦或是一次小小的争吵，又或许是一次灾难，他便整个地从你的生命中消失掉，像是硬生生被人扯去了一般，那些原以为不会改变的快乐 ，现在全成了奢望，一个你望尘莫及的高度，让人怅惘。
　　忽然想起了有人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说生命中每一个出现在你身边，带给你欢笑与快乐、成长与坚强，安慰与自信……却在半路离开的人，都是上天派到你身边来的天使。也只能姑且这样相信了，用这样一个美好的故事来安慰自己。但我更希望你们不是天使，你们是普普通通的人，你们是世界上最普通的男孩女孩，你们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们总有一天会相聚的，对吗？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是虞姬在最后想借项羽的刀来自刎时说的话，本应是多么悲壮的场面。但在李碧华的笔下最后一次出演《霸王别姬》时，变得那般痛苦，那般让人心碎。
　　“蝶衣剑影翻飞，但身段蹒跚，腰板也硬了，缓缓而弯，就是下不了腰。终于这已是一阕挽歌。虞姬抚慰霸王，但谁来抚慰虞姬？他唱得很凄厉：
　　‘汉兵已略地，
　　四面楚歌声，
　　君王意气尽，
　　贱妾何聊生？’
　　就用手中宝剑，把心一横，咬牙，直向脖子抹去。”
　　寥寥数字，就营造出了蝶衣心中痛苦的悲鸣。“虞姬抚慰霸王，但谁来抚慰虞姬？”他已不再是曾经那个处处护着师弟的小霸王了，可为什么，我还始终执迷不悟地爱着他，就像飞蛾投火的无力与沉迷。短短一句话，让我们的思绪回到了多年前，依稀记得那个小石头，那个小豆子，他们单纯而又快乐地活在那个贫穷的年代，可如今呢？“乱花渐欲迷人眼”，世间的纷杂、繁乱已扰乱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回不到从前，回不去那些无忧无虑的好日子了。
　　人生如戏，戏子无义。若真这样该多好！
　　也罢。
　　都断了，断了吧！
　　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