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

文/沫蕲



再向远处望去，那里白雾环绕，飞鸟在山间鸣唱，朦朦胧胧之后是否会有一缕炊烟袅袅升起，我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终是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


壹-荷塘


母亲说道，三岁之前我是跟着外婆生活的。这么一提，那些零碎的记忆又被我拾起。

我记忆很深的是外婆家的那一方荷塘。夏日里便会生出很多的莲花，白的，粉的，白里透着粉的，都有，长得也很好。除了莲花，我和哥哥还会到塘里摘莲蓬，不过哥哥是不许我下水的，他水性好，脱了衣服就动手了，莲蓬很大，莲子又多又甜。再过段时间，便可以吃莲藕。

荷塘不算很大，夜里吃完饭我便会随外婆到李子树下乘凉，旁边就是荷塘。夜里还可以闻到荷香。那时外婆不在县里住，早些时候说那里是杨梅山，外婆在那盖了房子，去她家要绕着杨梅山进去，地方很偏僻安静，外婆家也就两个矮平房（我们那当时管这个叫“窑子”），还有一处小荷塘和一个水库。

我对于水库的感情并没有荷塘那么深，那里的水绿绿的，外公经常跟我说不要靠近，说水深着呢，于是我这些年一直对它是害怕而又好奇的。外公很喜欢钓鱼，带着草帽提着鱼桶就到岸边坐着，哥哥就在一旁弄鱼饵。我就蹲得远一些，在远处看他们钓鱼。实在等得烦了，我就跑到荷塘那去，抓了把泥糊在哥哥脸上。不过这些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后来水库被填成了山，再也没有见过外公钓鱼，哥哥在一旁弄鱼饵，时而还要防着我把泥或是什么脏东西拿来戏弄他。

荷塘现在还在，原来这里不养鱼的，现在外公会放几条鱼苗进去。我和表弟就多了些乐趣，经常拿着网子去捞，可一次也没捞到过就被外公训了。



贰-山和犬



去年还是前年的时候，政府把水库填了，外婆气得病了好久，我知道她养了这水那么多年，总归是有感情的。水变成了小山，山还拿铁丝网拦住了，我和哥哥就会跑到山上去，自己烤红薯吃。那时山上还没有树，光突突的一片，外公就从菜市场购来树苗，一棵一棵地栽，我和哥哥就在旁边帮忙填土，现在约莫有一米多高了。下暴雨的时候，山上的泥会被水冲下来，好几次淹了外婆的菜地，第二天看着一片狼籍的后院就会特别生气：“这帮人要不是他们填了我的水库，哪会有这么多事！”说着说着又觉得委屈，眼睛就红了，到底还是记着她的水库。

外婆家还养狗，我记得最深的是阿黄和小沙，他们俩和我同岁，阿黄很聪明，是条好狗，小沙很凶，但是很忠诚。阿黄在她十岁的时候被偷狗的抓走了，外婆说，那天晚上，她就站在院里，阿黄好像发现了什么动静竖起尾巴就向门口跑，她好像看见一个人影站在那里，心下大惊以为是贼，阿黄冲着那个人狂吠，目光很凶狠，那个人往阿黄身上射麻醉剂，然后把阿黄夹在腋下就跑了。外婆哭了好几天，她看着那人把阿黄带走却追不上。

她说：“别关门，阿黄还没回来，别关门，别关门……”

小沙老了，身上的毛也失去了光泽，现在喂他骨头，他都是咬不动了。小沙和阿黄是夫妻，小沙在阿黄面前很怂，经常把骨头抢来给她吃，自从阿黄走后，小沙就经常趴在院门口，一只尾巴晃啊晃的，眼睛一直看着远处，我知道它还在等。

我不知为何想起了《忠犬八公》，阿黄从未走远，小沙一定会等到她的。



叁-绿影



政府在几个月前下令说要拆了外婆家的房子。迫于无奈，外婆只能搬到乡下去住。搬家前，我来看望他们二老，家里的大件东西已经挪走了，原本觉得很小的房子，一时间我觉得它那么空。外婆摘了李子给我吃，今年的李子不知为何很酸，外婆和母亲在聊天，外公就站在屋檐下，望着那方荷塘。

“什么时候走？”

“过个把星期就走，差不多都收拾好了。”

母亲和外婆彼此相望无言。

我独自走到后山去，原先的黄土一片已经被松树覆盖了，绿色的一片，煞是好看。我看着看着就出神了，回想起原来这里还有个水库，水库对岸是外婆的鸭舍和瓜田，现在都不复存在了。

风轻轻地吹，远处升起一缕炊烟，母亲唤待会下来吃饭，我应了一声，看着那烟心情复杂。此刻我好像记起了很多事，却又觉得记忆模糊不清。陪伴我这么多年的一切，随着外婆外公的离开都将永远地定格。

昨天我骑车随好友到玩，不知怎么又想起了杨梅山，想要骑车去看一看。山路崎岖，我就把车停在大道上。


再向远处望去，那里白雾环绕，飞鸟在山间鸣唱，朦朦胧胧之后是否会有一缕炊烟袅袅升起，我站在原地久久凝望，终是只有青山藏在白云间。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