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平沙茫茫、绝无人烟的大漠是一种束缚,那力争行于烟尘里的选择便是一种自由。漫漫人生路,笔尖轻点间,便成一幅或深或浅的水墨丹青。谈笑赋尽古今愁,不自由的一直是处境,自由的永远是选择。既如是,何不恣意挥毫,以大漠为景,写意自由,渲染一幅酣畅淋漓的画卷。把大漠吟成谣,将自由谱成韵,方不负一个轻狂一生,百转千回的结局。
一抹朝代的风骨
“平生塞北江南,苏州黄州琼州”书不尽一代文豪的辛酸泪,这便是苏轼的大漠。踽踽独行于动荡而谄媚的时代中,挺着清瘦坚毅的风骨,吟“一蓑烟雨任平生”的决然。长袖临风,一扫漫天阴霾,这便是苏轼的选择。“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东坡的人格完整得如同铁甲铜胄,谪居在诗里,将一生赋成词。蓦然回首,市井巷陌的熙熙攘攘,使暗香疏影早已成为沧海桑田,那个墨香古卷的朝代渐渐浓缩成一抹“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的身影。
一缕时代的阳光
在那个读不懂阳光的时代,再深沉的色彩,也描绘不出一代大师内心的浓烈。这便是文森特·梵高的沙漠。在那些穷困潦倒的日子里,他在《致亲爱的提奥》的书信里说:“我坚持我的价值”。十年的绘画生涯,两袖清风,磨不平他的棱角,始终如一地执着于艺术,这便是梵高的选择。他的画布里常有一种狂野的风暴。于是向日葵、麦田、小屋都沸腾着浓烈饱满的阳光。那些阳光在他心里一点点积蓄、充盈,到最后,自然而然地,从画笔流淌到画布。在踉跄的路途中,对生命,他是如此用力,以至于一个时代都凝聚于一缕阳光。
一段历史的绝唱
一个高傲的灵魂,囿于一个残破的身体;一个残破的身体,困于一方晦暗的牢笼,这便是司马迁的大漠。“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穿过狭小的窗,照在他沉重的镣铐上,昔日那个倜傥的少年艰涩地回答:我选择生。佝偻的背影,说不出的苦楚,这便是司马迁的选择。太史公举起手中沉甸甸的笔杆,用沾满血与泪的衣袖拂拭去历史的尘埃,书一幅历史的卷轴。从青丝至白发,凝一曲“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千年之后,指尖拂过《史记》发黄的纸页,仍能看到一个人在历史中缓缓行走,青衣白衫,坚忍依旧。
如果你的处境是一片无路可逃的沙漠,那么你至少有选择的自由,不让心变为空无一物的荒漠。卢梭说:“人生而自由,却无往不在枷锁之中。”贺拉斯也说:“无论风暴将我带到什么岸边,我都将以主人的身份上岸。”其实,真正的自由不是拆毁外在的限制,而是突破内在的局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