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外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2018年7月26日,我的一个蠢狗舍友出去小便这么久还没回来,我怀疑他掉到坑里了话说我为什么要出来找他,而不是在梦里和萱萱约会。”
外面的人一顿,似乎发现了眼熟不过的帐篷被惊的哑口无言,然后颤颤巍巍的喂了一声。
“有,有人在里面吗?”
“哇!”帐篷里的周吉突然探出一个头,怪叫一声,把帐篷外的人儿吓得软了半边身子。
周吉得意地走了出来,拍拍掌:
“就你还想和我抢萱萱。”
外面的“周吉”颤抖着手指,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两个罗鸿,按住额头。
月光惨白,照在五张想笑又笑不出,哭也哭不得的脸上。
阿明最后从帐篷走出,看了看两个周吉,也傻了。
我深吸一口气,先稳住摇摇欲坠的世界观,尽管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一时还是难以接受世界上存在两个完全一样的人的现实。
阿明突然开口道:
“罗鸿的高中毕业学校是哪里?”
两个罗鸿对看一眼,同时道:
“安徽省实验中学。”
我问道:
“我的生日是哪天?”
两个罗鸿面面厮觑,很快摇了摇头:
“这种小事谁记得。”一个罗鸿说。
“就是。”另一个罗鸿补刀。
我捂着小心脏不想说话。
两个周吉同时掏出了手机准备录音。
“2018年7月26日……”
“2018年7月25日……”
我一激灵,似乎什么东西瞬间被打通了,天灵盖一股冷气沁入心脾,情不自禁叫道:
“Time!”
如果身边有个月牙潭,我就要跳进去游泳了。
旁边的众人还一脸茫然,我心念电转间,已对近日发生的事情有了一个还算有点逻辑的猜测。
我转向“罗鸿”和“周吉”,道:
“你们是四个人吧。”
他们看起来还能交流,都点了点头。
“那就没错了。”
是我的声音,却是一个从我们后面走来的人发出的。
“看来你也猜到了。”
我心情复杂地看向简直和我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子羽”。
“不如我说两个字,你也说两个字,如何?”
我当然要接下这个挑战。
阿明按捺不住了,大声说道:
“别打哑谜了,快告诉我们怎么回事!”
我看向身边,阿明摊摊手,另一边的“阿明”果然也出现了。
那就这样吧,我心里默数三声,如果符合我的猜测,那么另一个“子羽”应该和我是一样的习惯。
两人同时抬头,视线交锋。
“双鱼。”
“玉佩!”
两人皆抚掌大笑,徒留舍友一脸懵逼。
夜间的沙子虽不再滚烫,但依旧硌人,再者外面冷风凄月,实在不适合促膝长谈,巧的是两个帐篷居然在附近,只是他们的比我们前一点,八个人齐心协力,很快把两个并在了一起成为蒙古金帐。
这种感觉很奇妙,我们打开照明灯,在宽敞的帐篷里铺上席子,摆成一个八卦阵,对面就是我们的分身一样,要是中间再放上一个炉子,妥妥的仙人炼丹了。
两个罗鸿叼着可乐吸管一脸听戏宝宝,两个周吉对瞪仿佛摩擦出保护老婆的电火花,两个阿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掐自己保持清醒。两个……我摸了摸鼻子。
“轮流说吧,你先来。”对面的“子羽”抢先开口,我点点头。
“其实,双鱼玉佩并不是两条鱼形状的玉佩,这事要从1957年讲起。”
“我国大西北地区,据说罗布泊发现了一个古城遗址,一些青年想去淘些古物,并带回了一些残片。”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人死的死,疯的疯,疯的人最后也是筋疲力竭而死。国稼调查发现这些人体内残留有不明毒素,就派专家和团队去深入调查。”
“结果专家失踪,更谣传有一件惊人之事:发现了新的遗迹时,伴随有一定文物出土,研究人员在实验室对文物进行研究时,一件玉佩(或者说装置)突然启动,一条鱼突然被复制出来!”
两个罗鸿听得津津有味,大嚼薯片。
“不但样子一模一样,在水里游的动作也完全一致。”
“专家们进一步试着在原来的鱼身上做了个标记,那个标记居然也出现在复制鱼的相同位置!”
“于是他们怀疑那是个跨域同步装置,于是进一步,把原来的鱼弄死了。”
“结果,复制鱼在七个小时后也死了。的确是跨域,但是是时空而不仅仅是空间。”
阿明和周吉都出了一身冷汗,互相看了自己的对面一眼,气氛变得十分和谐。
“说完了吧,我补充一点。”
对面的“子羽”慢悠悠说,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有时表情挺欠揍的。
“当年罗布泊的牧民提到一点:天气发生异常,地表环境有短时间的重大变化,随即又会恢复原状。”
“现在明白为什么一觉醒来从西边跑到中部了吧。”
我按住眉心,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复制品,只是一夜之间被地形变换移到了中部,现在又沿着原路追上你们?而期间我们认为的时间错乱也是双鱼玉佩带来的?”
最后一块拼图拼上,得出夏洛克·福尔摩斯所谓最难以置信的结论,我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怎么恢复原状?”
两个周吉迫切问道,毕竟是有家室的人。
我俩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中的无奈。
“不知道。”
我身旁的阿明抬起头来,眼神深邃:
“这是一场赌局。”
手机百度上的一篇篇关于当年事件的报道让我们陷入了沉默。
据说当年该装置导致了很多复制人的出现,甚至谣传说导弹试射场设在那里是为了消灭变异人,还有变异兽类等等。
比较靠谱的有据可查的是国稼曾指派一个时任新疆科学院副院长的彭博士,植物专家,属于那种顶尖人才,随调查团去采集当地植物标本,后来却只留下一张去找水的字条就失踪了,派了几千人去搜寻都没找到。
很多人不理解的是既然都有装置了,还花费那么大心力资源干嘛,而阿明的赌局,就藏在这个谜团里。
两头吉祥并排而行,就像两个亲亲热热的兄弟,没有我们相遇的大惊小怪,在这个神奇而诡秘的沙漠中留下四行深浅不齐的蹄印,把我们带回初始之地。
来时兴高采烈,回去相顾无言。
赢了不算拥有,输了也无可失去。
“应该就是这里了。”
两个子羽手指GPS地图上的一条红线,那是罗布泊的边缘。
“还等什么?同志们,跑!”两个阿明笑着笑着就哽咽了。
两个罗鸿摇晃着手里的可乐瓶,一干而尽。
周吉们互相点点头:“为了萱萱!”
生与死的感觉,你曾触摸那薄薄的缝隙吗?
意识模糊了一下,就像千米赛跑冲过终点红线,八个人跑了过去,四个人赢了。
另外四个人连道别都没有就蒸发了,仿佛那一层空气存在一面过滤网,一切不属于现世的存在都会被抹杀。
我们赢了。
当年的装置没有被带出来只可能有两个原因:只在沙漠内有效,或者其复制的生物需要被大自然所约束在这里,越界可能抹杀一个也可能全部。
至于是复制人消失了还是正品,也许只有自己知道。
那之后,我们去了不同的城市,各自为生,也许当我们老时,会笑着和孙子提起,罗布泊的大漠秘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