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味品尝

　“昨天晚上下雨了”
　“这样挺好，下点小雨刷刷空气，呼吸也通畅了。”
　　村庄里的清晨在下过雨后就会变得很凉爽。
　　树枝在微微晃动，梧桐花落了一地，甜滋滋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地上的水洼透亮，在光照下波光粼粼。
　　俗话说：“雨过天晴”，下了一晚上的雨，今天天气真是好，让人心旷神怡。
　　破旧的木门从外面被人推开，老人推着三轮车从外面走进来，将车子停好后，到水管处冲了下手，揩了把脸，将肩上的毛巾摘下，胡乱在脸上擦了几下，就顺手扔到水盆中。
　　老人早上去田里劳作回来时已经不早了，肚子有点饿了。他开始收拾灶台，昨晚留下的污渍还在原处。那个漏水的铁盆他还没有补，生了锈他就用铁丝一点点地往下刮，他舍不得扔掉。
　　老人每天都是这样子，干着农活，总会想到老伴，老伴已经去世两年了。女儿要接他去城里住，他板着脸把门一摔，脾气倔！儿子想修修这间老屋，老人拿着根木棍挡在门前，大喊：“谁都不能动这屋子！”他们劝老人，但老人半句话都听不进去。无奈之下，儿女们放下一些钱，离开了。
　　将污渍清洗干净后，老人开始烧水，一滴浑浊的老泪流下，看着莹红的火焰，充满生机。两年了，老人一直放不下，心里头别不过劲儿来。手里握着烧火棍，盯着乱窜的火苗，往事又如片段回放般在眼前铺开。
　　那时候，老人生在富裕家庭，是个英俊的小伙，他一直想干一番事业，敢说敢做，属于典型的汉子形象。但他十分孝顺，那年，她和邻村的一个姑娘感情很好，但由于父母的反对，他不得不去了他们给他安排的对象。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的父母没错。日久生情，后来有了孩子，他们的感情一直很好。他听说，当年邻村的姑娘抛弃孩子，走了。
　　晚年，孩子们陆续成家。那时候，老人的身子骨还很硬朗，家里有个部件坏了，一般都是自己动手修理。墙边有一块黄色的印记，是一场大雨留下的，天潮，墙皮掉了下来，老人不请别人修，自己和完材料，和老伴动起手来。
　　生活的日常作地基，他们用一辈子构建感情的大厦，坚不可摧。到后来，老伴卧病在床，已经不能说话了，两人用眼神交流，让人看了很是温馨。
　　老人往火中添了一把柴，站起身来，准备往锅里撒玉米面。这玉米面还是他和老伴一起磨的。以前，老人坐在下面添柴，老伴在水雾中撒玉米面，动作十分默契。两人笑着，说些家长里短的话，沧桑中蕴含着小俏皮，只有那一份独一无二的爱意，化作温暖的水蒸气，毫不绚烂的馨香尽收心底。拿起铁盆，抓一把澄黄的玉米面，扬手便撒，老人的眼睛湿了，不知是不是上升着的水蒸气所致。其实他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用勺子搅拌快熬好的粥时，神情比任何时候都专注。
　　太阳升得很高了，凉爽的感觉没有了，阳光照进屋子里来，是在空中漂浮着的尘土清晰可见。院里还有昨晚下雨而形成的水洼，倒映着那棵梧桐树和树枝上残缺的梧桐花。
　　老人将粥盛到碗里，什么调料都不放，只用水和纯粹的粉，加一点火候，一碗粥也就好了。这是农民的家常便饭、这是老人简单质朴的感情、是平平淡淡的生活，却也有让人割舍不掉的情丝。喝一口，无味，只有细细品尝，再三咂摸，才能尝到它的美味。一张方桌，一个老人，静悄悄的，余温在锅底没有散去，不知何时能散去，但洗锅时是不会等到锅完全凉下来的。要认清现实，只需要记得煮粥时锅会热就好。
　　喝了许多年，不曾舍弃。“很香，淑芬，你要不要来一碗？”老人喃喃自语道。它可以填饱肚子，你要仔细尝才好喝。
　　一碗醇香的粥，一个孤独的人，不知有多少温情游走于世间，不知有多少人儿在默默怀念…可以知道的是：一碗好喝的粥不仅仅可以使人饱腹。
　　老人喝完了，拾起空碗，放进水盆中打算洗净。“淑芬爱干净…她爱干净…”
　　心心念念
　　粥始终在锅里；
　　热一直散不去；
　　人怎会易忘却？
　　平淡的生活需用心品味方可悟出真谛；好喝的粥要认真品尝才能留得余香。
　　挺香的粥，在嘴里，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