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秃子这个人,他不是秃头,他只是头发短罢了。我爱听他说话,他坦荡。他极瘦,像一张白纸。我喜欢看秃子的眼睛,不大,但似乎总藏着我不知道的东西。
三十里去学校的路,我们走了个半,太阳也快完全升起了,我们打算休息一下。
"阿正,看我发现了什么?一朵这么美丽的花!"秃子叫我道。
"什么啊,不就是花啊,嗯,一定是‘一山红',你还是坐会儿吧。"
秃子像是没有听见,一直围着这花转,他不爱说话,也没人会搭理他,他的朋友除了我就没有谁了。我看着他,站起来向他走过去,用手一拉他:"我看看。"
花是大红色的,在我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便和秃子说:"得了吧,没什么。"
秃子低着头,发出古怪的声音:"你只是没仔细看看。"
我也没当回事,和秃子一起蹲在杂草地上。
秃子就那样蹲着,不说话,时不时看看那花,我看到他似乎有许多伤心事,嗯,我想一定如此,他只是不会表达,但他实在是不会伪装,他那颗心,至少他那天生忧郁的眼睛就说明了一切。
没有什么征兆,秃子开口轻轻拨开了宁静:"阿正,什么都应该仔细看看,每一朵花都有她独特的地方,像他们的叶脉,他们都是不一样的,有各种颜色的,各种名字的,你不仔细看看,你永远都不知道。"
他接着说:"我就你一个朋友,我想和你讲一下我的看法。我认为这整个世界的一切都是独一无二的,什么都是美好的,几乎没有坏东西,你们只是没有仔细地看而已,在你认真看什么东西的时候,它都是有美丽之处。没错,这是一种生活态度,我们要发现美好,忘掉悲痛,这样才算生活,任何事,任何人,只要你能够观察,能够品味,都是好的。"
我笑嘻嘻的说: "那你家老鼠呢,它们怎么样?"
"它们虽然偷粮食,但它们对自然总也有些贡献,我们只是不知道。"秃子漫不经心的说。
我点头说:"嗯~也许是的,你二叔家的猫需要它们。"
我又问秃子:"你确定任何的事物都是美的吗?"
"我确定!只要你细细品味,任何,任何的一切都是美的。"秃子说得十分坚定,他那对眼睛里散发出那些宝藏的光芒。
果然没错,秃子的确知道很多我不了解的东西,他经常和我分享他自己的看法,他就像一本哲学书,说的少,但字字是精华。虽然大多不懂,但看他那认真的表情,我是相信他的。
太阳完全现了身,我指着太阳对秃子说:"看来,你要和这朵花分手了。"
秃子跳起来:"这有什么,谁说前面没有更美的呢?"
我们便继续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