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时光里的人
“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这便是黛玉,藏在时光里的人。
羸弱偏生得几分怜惜之美,吟诗作对时又添了沉郁超然,偏偏红颜薄命,香消玉殒。曾见旁人叹惋黛玉天不假年之恨,我却尤为庆幸她英年早逝。忘记哪位红学家说过:“黛玉是经不起老的。”她是真真的,一个藏在时光里的人。
可曾试想,待她耄耋之年,手挽兰花,“一抔净土掩风流”独自红泪偷垂时,哪有美感可言,无非是得到几声婢仆的窃笑,正因她风华正茂,容颜靓丽,她的小性子、她的悲伤愁苦才显得出水芙蓉,别有风味,如果真是银发满头,怕是也有人要笑她疯癫无状了吧。
鲁迅说:“悲剧便是把世间美的事物毁灭给人看。”正因黛玉有她艳艳惊才,有她特立独行的魅力,当她猝然长逝之时,人们才会扼腕痛惜,而黛玉,她是经不起世间的。
她在大观园最为鼎盛之时离去,不曾经历眼见高楼起又见高楼塌的惊天变故,没有经历锒铛入狱的悲惨折磨,心中留着的只是不甘心和对宝玉的一份缱绻,正是她美丽的死亡,才把她最美的一生融入红楼青史。
宝钗其实同她很像,唯一不同的是宝钗与宝玉喜结连理,最终潦倒落魄一生。很难让人有欲望去寻找她后续的故事,而我却多次揣摩黛玉可曾回天上重新作一株绛珠仙草,等着她的神瑛侍者。正因为她美丽的死去,所以,人们才会对她痛心而铭记。就像宝玉抛家弃子,常伴青灯,我想,他依然不会忘记那双“似喜非喜含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