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梦]
好像有光在跳动。
一叶孤舟从天尽头漂流而来,女孩立在孤舟上,灰白的长裙飞舞,身后山峦似拒收横亘,湿淋淋张开血盆大口,世界满是喧嚣,可他却觉得静得惊人。他站在海滩上,海水冲刷。无根之水在身侧聚成流云般的幻影,他和女孩隔着雨幕无声地对视,女孩淡淡地笑,像是与他……相识了多年。
像相识多年的朋友,又像是,相爱多年的——
恋人。
狂风从耳畔呼啸而过,冷漠的雨,一层层一阵阵,深入骨髓刺痛心脏深入肌理。
冷,真冷,冷如寒冰。
巨兽突然爬起来了,它引颈长啸。这时,他终于注意到那并非远山,那是狂兽,疯狂的恶魔!恶魔向着女孩走去,喉中发出低低的嘶吼,女孩浑然未觉,只是立着,只是那张容颜上再无笑意,漠然,仿佛未感到有野兽在靠近自己。
他伸出手,女孩无光的眼,骤然冷厉,孤独冷漠却又像燃烧着烈火熊熊。
伸出手,他却突然无法动弹,女孩素白的脸上忽地渲染出一抹笑,像是在嘲讽,在讥笑。
女孩眼中的光,终于弱下去了,女孩身边跳跃的生物化作白骨,森然,染了殷红的血。
刹那。
光影缭乱。
掠影浮光。
终于,归为黑暗。
世界是浓墨一般的黑,如同有人用力地毁去了他的光明。
他突然就明白了。
女孩是唯一的光,光被吞噬斩杀了,那个写下所有命运的人一笔一划,写下所有的爱与恨,毁掉所有的爱与恨。身体里像是有齿轮在转动,声音艰涩干枯,他一步步地走向死亡,走向毁灭。
——对不起。
他说。
这声音沙哑无比,如果迟暮的老人。
而他的手上,白骨森森,尽是乌黑与腐朽。
碎玉般的声音一字字地响起,决绝倔强。
——我累了。
真是……孤独啊。她看着你,希望你去救她,可你给了她希望,却又毁灭了她。
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引子。THE END —
◤卷一、神隐于命◢
《[第一章]猎人们》
“我叫程寂。”
[—飞灰—]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红莲池子,秀水染血。
芙蓉之上,焚烧嫁衣。
僧侣跪拜匍匐着,默念佛经,榻上沉昏睡着的女人雪白的额头上布满细汗,困在噩梦里,大声哀苦。哭声如此凄厉,声声刺耳。黑衣的妖女衣诀翩飞,冰肌玉骨,悬浮在那不染纤尘的僧衣上,轻声吟唱着无人能懂的哀婉调子。招魂的烛跳跃,妖女伸出春葱似的手指轻轻一触。
一灯一物,一触一枯。
刹那间,被封锁在红莲池下的冤魂恶鬼们汹涌而出,淹没红尘。
然而这只是一幅壁画。
-
四周跳跃着的人鱼灯熄灭了。
着了白衣的所有人都尖叫着捂着头跪下,迷失在幻境里,挣扎着,却毫无作用。
不,唯有一个——那是一个少年,大约十三四岁的样子,静静地立着,那不染纤尘的白衣,被他毫不客气地扔在地上,火烛熄灭时,他隐入了黑暗中。白衣在地上发着幽光。
他推开同伴,向那幅在众人眼中动着的画走去。在他眼中。这依旧是一幅画,他看到的只是一幅静静镌刻着的画,嫁衣被焚烧,妖女在嘲笑,女人在哭泣,僧侣在恐惧。
在别人眼中,它却是在动着。那动着的画里,僧人在徒劳念经,女人在绝望哀号,妖女轻歌浅笑。妖女淡淡的低唱与念经声、悲哭声交织在一起,像是一场华丽的谢幕。
然而这只是一场幻梦。
匕首,少年用匕首割开苍白纤瘦的手腕,殷红自手腕流下,像是蜿蜒的蛇。
血滴下,落在那地上一个不起眼的铜扣上,少年微微地笑了,他觉得真可笑,来时,他临时的队长还说——风,你看,哪来的地窖开关。
铜扣,破裂,破碎,化为粉末些许。
一个台子缓缓地升了上来,台上白色的人偶手中托着碧色的玉石,温润的山子,如同少女眼角滑落的泪珠。
钥匙,风尘冷。
少年轻轻地抖动手腕,拿起“风尘冷”,那只受伤的手早已恢复原状,如同从未受伤过。
风尘冷被扣在妖女的额上,玉石流转出耀眼的光,刹那间整个山洞都被照亮了,许久未曾得到如此之光的山洞亮如白昼。
光里,只有少年立着。
这时画真的动了。
妖女含笑的眼骤然冷漠,微张的朱唇合上,妖媚的容颜上反倒流转出僧人般的肃穆神色那白衣的僧人,眉眼反倒妖冶起来,眼角染上了血一样的绯红,而那名女子,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清冷如月,却毫无表情。
她缓缓起身,一颦一笑间,皆是威严。
妖女将曾任吞噬,女人轻笑着杀死了妖女。
-
少年走过去,合拢了女人睁大的眼,女人的眼中留下血一样的泪来。
妖女的血,从壁画上流下,渐渐汹涌成海浪,像是妖女不甘的怨恨,
血,像是要淹没世界。
风尘冷的光,消失。
壁画轰然破碎,木片与灰尘,如同沧海劫灰,又似烛火里,蛾子的尸骨。
那并非壁画,那只是绘了一幅浮世绘的木墙。
木墙崩塌,出现了其后的古居。
若将它比作老人的话,这,便可以比作是,垂垂老矣、即将枯萎的老人,曾经它的光华依稀可见,但如今却只是一片腐朽。
“很不错的机括手艺啊……”少年向外走去,“也许和唐门也有的一拼?”
话音轻轻地落下,在他走出山洞的那一刻,山洞倒塌。
飞灰轻扬,氤氲成一处灰纱,窈窕的女子缓缓走来,面容模糊。
“风先生,这是您的报酬。”女人轻声说。
“只能能希望它不会太少。”少年没有接过。
女人轻笑,“那就给一份让先生满意的好了。”她递出一张黑色的卡,卡上印了暗金的纹样,纹样上光华流转,组成一个让斗罗大陆几乎人人暗惊的名字。
少年不语。
飞扬尘埃渐渐凋零,女人身影微微一晃。
尘埃凋零。女人毫无踪影,只余少年一人独自立着。
少年的脚边,躺着一个黑盒,盒上,躺着那张黑卡。少年丢开那张黑卡,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他所要的报酬——
那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白色面具,以及,一份身份度牒。
度牒被纤长的手指放出,度牒上影印的清秀少年拘谨地微笑,下方以刚劲的字体写出伪造的身份。他扫了一眼,放入袋里。
“我叫程寂。”
他轻声说。
——妈妈,你可曾想过,有一天,我会走上这条路呢?
风尘冷滑落,落地无声,它温润如玉,如同少女的眼泪,如同少年的心结。
“叫作神的山,会有多少呢?”
他自言自语着,从废墟边一棵未被波及的树下,拿起了自己的背包。
他一直在流浪,永远不知,下一场流浪从何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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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木矢,这里的用来发这种幻想的文。
其实想要角色的话发评论在后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