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中央电视台举办的大型电视节目“中国汉字听写大会”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节目中选手的表现实在令人叹为观止。令我印象最深的是第二期节目中那位来自浙江队的,被称为“大师”的男生刘浥尘,面对考官给出的一个个连后台家长和老师都无法正确写出的高难度词语,他只是悠然一笑,“挥毫落纸如云烟”,面带微笑接受评委所给的三个“赞”,最终在和另外两个的队伍的各自最后一名选手的对决中凭借超强的实力胜出,为浙江队赢得了直接晋级权。
这档节目也在社会掀起了一阵“汉字热”。那段时间,每每刷起微博,总能看到不少人在微博上“晒”自己跟着节目“考试”的“成绩单”。这种现象似乎达到了节目自己所宣传的“书写的文明传递,民族的未雨绸缪”这个目的。
小荷作文网 www.zww.cn 但对我自己而言,我并不看好这种节目。
或许跟我个人的意志有关。从小到大,我一直很讨厌语文考试中“病句修改”、“字音辨析”和“成语释义”这类题目。有一种夸张的说法——每当我写这些题的时候,我都一度怀疑我的真实国籍。
不可否认地,这种题目的确是中国的学生学习语文时候的一只巨大的“拦路虎”。这实在让人感叹,一个国家的学生连自己的母语都无法驾驭,令人哭笑不得。
可事实确实是学生无法驾驭自己的母语吗?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不”。
我一度赞叹中国语言文化的伟大,因为中国的语言文化有着其它文化所难以拥有的强大的兼容性,这也就是为什么汉语被国际友人尊称为“世界上最难学的语言。
不得不承认,汉语的语法确实混乱复杂,以致于至今我们都很难找到一个可以为汉语语法定义的方案。但语法混乱的汉语并没有影响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比如,人们交流的时候即使缺字漏字,有时也丝毫不影响其意义的表达。甚至是,在多数人长期缺字漏字的表达中,还形成了一种新的语法现象。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表示两个事物的从属关系时,汉语中说“某物的某物”,日语中说“某物の某物”,英语中说“某物’s 某物”或者“某物 of 某物”。但在这些语言中表示从属关系的词语“的”,即日语中的“の”,英语中的“’s”或“of”是不可省略的,但汉语中,助词“的”可以省略,并且省略地相当理直气壮。
于是,在汉语混乱的语法环境下,我实在想不出为什么自由度如此高的汉语还会有“病句修改”这种反人类的事物。若真的说某些句子有明显的表意不清尚可,但有些情况真的可以归咎于中国某些自以为是的“砖家”和“叫兽”死扣字眼。拿经典错误“一对二”(或“二对一”)和“偷换主语”来说,用所谓的“汉语语法”分析尚且说得过去,但是从心理学角度考虑这确实是钻牛角尖。心理学指出,人们在阅读文字的时候会根据上文的文意和上句的动作主体自动脑补出下句的动作主体。这么说来的话,“一对二”和“偷换主语”的情况就实在是太正常了,就连央视主持人或记者也“犯过错”。综上分析,“病句改错”仅仅是时代环境下的时代产物,因为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一千年前的中国书生坐在科举考场毛笔修改病句。
再说字音辨析。在我的家乡,大多数人喜欢把“模样”的“模”读作“mó” ,当然我也不例外。另外,还有一个所谓的全国人都犯的错误,就是把“下载”的“载”读作“zǎi”,但正确的读音却是“zài”。在中国,尤其是对于中国的学生而言,如果读不准一个字,那么对他的影响是极大的。然而与我们一衣带水的国家,日本,在2009年通过某个答辩书的决议——“对于被广泛使用的日本国国名的读法”Nippon”和”Nihon”均被看作正确的读法”。对于这个问题我实在不愿意用过多的笔墨去反驳。推行普通话来便于各个地区之间交流便捷固然是好事,但是推行的途中更要注重符合文化发展的客观规律与事实。汉语从五千年前的上古汉语,到远古汉语、中古汉语、近古汉语、魏晋汉语、唐宋汉语、近代汉语,最终到现代汉语,淘汰弹舌音、音调由最初的近十个逐渐删减到今天的四个等等。这都是在自然发展中人类自然选择的结果。如果用强硬的手段去达到某个目的,那么结局必然不会太好。毕竟利用行政手段来规划本国文化的,世界上除中国外再无其它。
最后说“成语释义”。古往今来,不少成语,或者说是词语,在慢慢的发展中逐渐产生了衍生的意义,甚至是衍生意代替了原意被使用。例如“不以为然”,它的本意是“不认为是正确的”,但现代人们更乐意用它来表示“不看重,不重视”。
词语意思的变化原因可以用语言心理学来解释。一个词语的含义不会永远不变,它取决于词语的本意和某个时期的影响下人们对词语的理解。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词语的含义反映了一个时代。
作为时代下的人,我们也许需要记得一个词语它原本的意义,但重要的应该是立足于当下来放眼未来。
如果你能放下从小被灌输的“中华文化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文化之一”的思想读到现在,你应该能明白我的主要思想,即“遵循自然”。
我是一个信仰“自然”的人,这不是我的一时的冲动,而是三年历史的浅显学习与总结后而确立的思想观念。我相信,人们需要遵循事物的自然发展,虽然在适当时候根据客观规律施以合理的人为干涉。但终究是自然占主导以及决定地位。
讨论完这个问题后再回到最初“看待’中国汉字听写大会’节目”的话题,我不喜欢这个节目的原因就不言自知了。在这个节目主办方所给的题目中包含了大量的低频使用词,而主办方打着“民族的未雨绸缪”的旗号让我实在不敢恭维。那些低频使用词在我们的生活中很少甚至根本用不到,更多的是它们现在已经有了代替的词语被使用,并且表意更加清晰。就像是电影《建党伟业》里答辩的那场戏中新文化运动派用一个简单的“没法干”驳倒古文派的“无能为力”那样。当这些低频使用词已经完成了它的历史任务时,我们就应该学会去舍弃它,而不是打着“未雨绸缪”的旗号来徒给人徒增负担。
发展文化并不代表完全继承,需要舍弃的就要根据自然发展的规律舍弃掉。这并不是什么对不起祖先、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民族的事情。就像越来越少的人喜欢看戏曲一样,它的发展已经逐渐走到了历史赋予它应有的尽头。马克思指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上层建筑促成文化的产生和发展。一个拥“具有优秀文化内涵”而自居的民族在历史发展无法走的很元,这是不争的事实。
文化作为政治之后的又一人类精神的产物,它所具有的历史任务应仅仅是促进经济基础和上层建筑的发展,而不是让它成为阻碍人思想发展的沉重包袱。
我坚信,计划终究会向自然屈服。在未来的《现代汉语词典》中,将会出现用正体字印刷“下载”的读音“xià zǎi”,即使“载”在读“zài”时才符合它的本意。
要做文化的主人,而不是文化的奴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