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们这样做也是有道理的,因为他们的目的是鞭笞命运之神。
在整个巡行祈祷中,他们咿咿呀呀地唱着(倒是有点曲调),只是我不知道唱什么颂歌,因我听不懂他们的话。我再仔细一听,发现他们是用耳朵唱的,那歌声和谐悦耳,再配上铃铛有节奏的敲打声,你会发现他们永远不会跑调的。
庞大固埃对他们的巡行祈祷做了一番精彩的评论,他说道: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半音修士的巧妙之处?为了使他们的巡行祈祷尽善尽美,他们从教堂的这道门出发,却从另一道门进去。他们极其小心谨慎,不从原来出发的门进去。我以我的名义担保,这些人是精细之人,精细得可以镀金,那是大象一样的精细,细而不弱,细得就像用细筛滤出来的。”
约翰修士说道:“这种精妙是从玄奥的哲学来的,反正我是一窍不通,见他的鬼。”
庞大固埃说道:“这种精妙因为外人的一窍不通而显得玄奥。这种精细一旦被人弄懂,被人猜中,被人揭穿,那么就失去了它的精髓,它的名声,我们称它为愚蠢。我可以用信用担保,他们懂的东西还真不少呢!”
这场对身体有益的巡行祈祷做好之后,他们走进餐厅,跪在桌子底下,腹部和胸部前倾倚靠在灯笼上。他们这样跪好以后,一个高大的木履人进来了,手里拿着一把叉子来伺候他们吃饭。第一道菜是奶酪,最后一道菜是芥末拌莴苣,这就是马提雅尔402所说的古人的习惯。吃完后,他们每个人又按规定分了一盘芥末。
他们的食谱是这样的:星期天吃血香肠、腊肠、猪小肠、牛肉、猪肝、鹌鹑,开始时总要吃奶酪,结束时总要有芥末。星期一是青豆和腌肉,配有各种浓汤和酱料。星期二吃各种祭祀的面包、煎饼、烧饼、蛋糕和饼干。星期三吃上等羊头、牛头和獾头,这些东西在当地很常见。星期四喝七种汤,中间少不了芥末。星期五除了山梨以外什么也不吃,从颜色判断,那是不成熟的山梨。星期六啃骨头,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穷得没东西吃,而是因为他们胃口特别大,每个人都有一个大肚子。他们还喝对抗命运酒,天晓得这是一种什么酒。他们吃喝的时候,就把风帽的帽边往前一拉当成围兜使用。
吃完饭以后,他们便咿咿呀呀地唱着感谢天主的颂歌。剩下的时间他们便做些积德行善的事等待最后审判。星期天互相鞭打,星期一互相嘲弄,星期二互相搓背,星期三个人自擤鼻涕,星期四互擤鼻涕,星期五互相搔痒,星期六互相棒打。
他们在修道院的饮食起居就是这样的。有时候院长让他们到外面去,若是在江河或湖海上,就严禁打捞,不许吃任何一种鱼,否则会受到严惩。若是在岸上,不许吃任何一种动物的肉。他们心里明白:他们必须像玛丕西亚山上的岩石一样坚定,不能有享受或占有任何东西的欲望。他们的一言一行都有和谐的颂歌伴奏,而且都是用耳朵在唱,我们前面已经说过当金灿灿的太阳落到海上以后,他们又同往常一样用靴子踢,用踢马刺刺,接着就把眼镜戴在鼻子上,准备睡觉。到了半夜,那个木履人又来了,大家都起来磨刀。接着便是巡行祈祷,仪式完毕之后他们又钻到桌子底下,和往常一样开始用餐。
约翰修士看见了这些半音修士的生活方式,了解到他们的会规之后,不由得勃然大怒,大声嚷道:
“啊,这简直是蹲在饭桌下的肥胖的教堂老鼠?!天主在上,我恨不得把他撕成两半!普里阿普斯要是在这里就好了,他经常到卡尼底亚和萨卡娜参加夜祭,那里的人随便放个屁都比这些人咿咿呀呀的吟唱好?!我们真的来到了一个完全相反的国家。德国正在摧毁修道院,剥下修士伪善的会衣,而这里的一切却是倒行逆施,颠倒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