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庞大固埃邂逅巴汝奇105两人终成为刎颈之交
一天,庞大固埃在城外散步,沿着圣安东尼的西多会修道院的大路走去,边走边同侍从和几个学生谈天说地。这时,他无意中看见前面一位身材高大、儒雅英俊,却伤痕累累的年轻汉子向他走来。这位汉子衣衫褴褛,像是刚逃过一群疯狗的狂咬,或者说得好听一点,就像众所周知的常被树枝刮破衣服的、贝尔奇乡下的摘苹果的人。
庞大固埃远远地目视着他,对待从说道:
“你们看见那个从夏朗东大桥走过来的人吗?我敢肯定他只因一时穷困,才如此潦倒。但从他高贵的仪表,可断定他是名门之后,只是生性好奇,不安本分,时运不济,才会落到如此落泊的地步。”
那个年轻汉子一走到跟前,庞大固埃就问道:
“我的朋友,请稍留步,我向您求教几个问题,谅必不会多心吧。看到您如此穷困,我于心不忍,想尽我所能帮助你。那么,请告诉我吧,朋友,您是谁?来自何方?要去哪里?您想要什么?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用德语回答他:
“大人,愿天主赐您幸福昌盛。说实话,您问起我的伤心事,可怜的我不愿重提悲痛的往事,因重揭伤疤,痛在自己却对人无益。尽管古代的诗人和雄辩家在格言和古训中曾说过,回忆痛苦和贫穷是一大乐事。”
庞大固埃说道:
“我的朋友,我不明白您说的话,如果您想让别人听懂,换种语言说吧。”
于是,那个人又用一种莫名其妙的语言胡诌一通。
“你们听懂了吗?”庞大固埃问身边的侍从。
爱庇斯特蒙答道:
“这肯定是哪个乱七八糟的国家讲的话,魔鬼也听不懂。”
庞大固埃说道:
“朋友,我不知道城墙是否听懂您的话,我们实在一个字也听不懂。”
年轻人又用意大利语说道:
“大人,经验告诉您,风笛只有肚子憋足气才能吹响。我也是一样,我那可怜的肚皮干瘪瘪的,是无法告诉我的遭遇。我觉得我的手和牙齿好像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再不听从我的使唤了。”
爱庇斯特蒙听完说道:
“他现在说的还不是跟前面一样,谁听得懂呢?”
年轻人又换了苏格兰语回答:
“大人,您的智力如果与您相貌一样超乎寻常,您该会同情我的,因人生来是平等的。可是造化如小儿,真是恶作剧!有的时来运转,平步青云,有的命运注定,活该倒霉。所以道德常常被鄙视,有德行的人反被瞧不起,因为未到最后审判日,就不知谁是真正的好人。”
“亲爱的,我还是听不懂。”庞大固埃说道。
于是,年轻人又用巴斯克语说,大意是:大人,任何一种罪过都有赎罪办法的,只有找到问题的症结才是最关键的。我不止一次请求过您,我们把这事儿解决了吧。如果您填饱我的饥饿,我会欣然回答您提出的任何问题,给我来两份吃的也不错,愿天主保佑。
“你们听到了吗?”爱庇斯特蒙说,“他说天主。”
庞大固埃的另一随从卡帕林说道:
“圣特丽尼安,原来您是苏格兰人,我好像听懂几个字。”
年轻人又说了一长串含混不清的话。
爱庇斯特蒙说:
“朋友,您是说天主教徒的话,或像笑剧《巴特兰律师》里面的人那样叽里咕噜地说。”
年轻人用荷兰语说道:“我说的都是天主教徒的语言。其实,我一言不发,就凭我身上的破烂衣服,也能告诉你,我需要什么。请发发善心吧,给我一些能让我活下去的东西。”
庞大固埃回答:“还是一样听不懂。”
年轻人用西班牙语说道:“大人,我已经说得唇干口燥。请大人想想《圣经》的箴言吧,你会被感动,照自己的良心行事;如果那些箴言还不足以引发您的恻隐之心,那就听从您那与生俱来的怜悯,我相信您不是铁石心肠吧,话说到这地步,我再也无话可说了。”
庞大固埃回答:
“朋友,毫无疑问,您能说各种语言。请用一种我们听懂的语言道出您所需要的。”
那年轻人用丹麦语说:
“先生,即使我是小孩或动物一样不懂得说话,但我的破衣裹着瘦骨的样子,足以说明我的需要了。给我一点吃的、喝的东西。可怜可怜我,给我一点能安慰辘辘饥肠的东西,就像喂冥府的守门犬刻耳柏洛斯一样,给我一点吃的东西吧!愿您长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