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靠背椅扶手上的血我们可以推断出,维特是坐在写字台前朝自己头上开枪的,随后便倒在地板上,痉挛地围着椅子打滚。他面对窗户仰卧着,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身上着装齐整:长统靴、蓝燕尾服和黄背心。
房东一家、邻里街坊以及全城都震惊了。阿尔贝特赶来了,这时维特已被抬到床上,额上已经包好,面色死灰,四肢一动不动。他的肺部还在发出可怕的咕噜声,时弱时强,大家都在等他咽下最后一口气。
酒,他只喝了一杯。书桌上放着一本摊开的《艾米莉娅.迦洛蒂》《艾米莉娅.迦洛蒂》是德国作家莱辛(1729—1781)的著名悲剧。女主人公艾米莉娅为了不遭公爵强暴,请求父亲将她刺死。这里写维特书桌上放着一本打开的《艾米莉娅.迦洛蒂》意在说明,在某些情况下自杀并非是狂热的伤感情绪的宣泄,而是对道德自由的拯救。。
关于阿尔贝特的震惊和绿蒂的悲痛,那就不用我说了。
老法官闻讯,策马疾驰而至,热泪盈眶地吻着垂死的维特。他的几个较大的儿子也跟踵而至,他们一齐跪在床前,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大哭不已,吻他的手和嘴。尤其是一向最受维特喜爱的老大,一直吻着他的嘴唇不起来,直到维特断了气,人家才强行把这孩子拉开。中午十二点维特去世了。由于法官在场并作了部署,才避免大家蜂拥而至,造成混乱。夜里将近十一点,法官吩咐把维特安葬在他自己选定的地方。老法官和他的儿子跟在遗体后面,为维特送葬,阿尔贝特没能来,他正在为绿蒂的生命担忧。维特的遗体由几位工匠抬着,没有祭司来为他送葬十八世纪末期,安葬死者通常都在晚间或深夜进行,棺材则由某个手工业行会的工匠来抬。在这一点上维特的下葬与一般习俗没有什么区别。所不同的是,维特安葬时没有祭司参加,因为当时神职人员是不给自杀者安葬的。自杀的人也很难在公墓里得到一块墓地,所以维特预先留下遗书,托S法官将他葬在“教堂墓地后面朝田野的一隅有两棵菩提树”的地方。这里的文字是这样表述的:“法官吩咐把维特安葬在他自己选定的地方。”十八世纪的读者从这句简短而含蓄的话中便可得知:没有法官的照顾,一切都不可能按维特生前的愿望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