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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帘子

当那个男孩像其他人一样走动、奔跑、挖地或除草的时候,角落的鸟窝里洋溢着一种巨大的安宁和满足感。为没出世的孩子提心吊胆已经成了过去的事情。知道自己没出世的孩子就像锁在银行的保险库里一样安全,还可以看到那么多发生在眼前的有趣事件,于是,孵育也成了一件令人十分惬意的工作。下雨天里,由于孩子们没有到花园来,这位准鸟妈妈有时还觉得有些无聊。

但即使在下雨天,也不能说玛丽和科林觉得无聊。一天早晨,大雨下个不停,科林只好待在沙发里,因为起来走动不安全,正当他开始有点不耐烦时,玛丽灵机一动。

科林曾经说:“我现在是个真正的男孩了,我的腿、胳膊和全身都充满了魔法,所以我无法让它们保持不动。它们一刻也不想闲着。你知道吗,玛丽,早晨我醒来的时候,天还很早,鸟儿就在外面欢叫,似乎一切都在欢乐地叫着——甚至还有树和其他一些我们无法真正听见的东西——于是我觉得自己恨不得也从床上跳起来,跟着叫喊。如果我这么做了,想想看,会是一种什么情景!”

玛丽“咯咯”地笑个不止。

“护士会连忙跑来,梅德洛克太太会连忙跑来,他们肯定会以为你发疯了,会派人叫医生来,”她说。

科林自己也笑了起来。他能想象出他们大家的表情——他这一阵发作把他们吓坏了,可看到他直挺挺地站着,又会让他们惊呆了。

“我希望爸爸会回来,”他说,“我想亲自告诉他,我一直在想这件事——可我们这样下去是坚持不长的。这样躺着不动装样子,让我受不了,再说,我看起来跟以前大不相同了。真希望今天没下雨。”

就是在这时,玛丽小姐灵机一动。

“科林,”她语气神秘地开口道,“你知道这宅子里有多少个房间吗?”

“我想,差不多一千个吧,”他回答。

“有一百间左右从来没人进去过,”玛丽说,“在一个雨天里,我去看了很多间。谁也不知道,不过我差点儿给梅德洛克太太撞见了。我回来的时候迷了路,在你的走廊尽头停下来,那是我第二次听到你哭。”

科林猛地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一百个谁也没有进去过的房间,”他说,“听起来简直像个秘密花园。如果我们去看一看,用轮椅推我去,那么谁也不会知道我们去过了。”

“我刚才就是这么想的,”玛丽说,“谁也不敢跟踪我们。那儿有些长廊,你可以在那儿奔跑,我们还可以做操。还有个印度式的小房间,里面有个壁橱满是象牙雕成的大象。有各种各样的房间。”

“按铃,”科林说。

护士进来后,他吩咐起来。

“我要轮椅,”他说,“玛丽小姐和我要去看看宅子里没人使用的房间。约翰可以把我一直推到画廊那儿,因为中途有些楼梯。然后他就得离开,不许打扰我们,直到我再叫他。”

这天上午,雨天已经不再可怕。当仆人按照吩咐把轮椅推到画廊里,把他们两人留在那儿后,科林和玛丽高兴地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玛丽刚一确定约翰的确已经转身朝楼下自己的房间走去,科林就从轮椅里起身了。

“我要从画廊的这一头跑到那一头,”他说,“然后我要蹦一蹦跳一跳,然后我们再做鲍勃·哈沃斯的操。”

于是他们这样做了起来,还做了许多其他的事情。他们看了那些画像,发现了那个穿着绿色锦缎、手指上站着一只鹦鹉的不起眼的小姑娘。

“所有这些人,”科林说,“肯定都是我的亲戚,他们生活在很久以前。我想,那位举着鹦鹉的肯定是我的一位曾曾曾曾祖姑母。她跟你很相象,玛丽——不像你现在的样子,而是像你刚来这儿的时候。你现在胖多了,也好看多了。”

“你也是,”玛丽说,接着两人都笑了起来。

他们还去了那间印度式房间,拿着象牙大象玩得非常开心。他们找到了那间有玫瑰色织锦的闺房和老鼠留在靠垫上的洞,不过老鼠已经长大跑走,洞里空空的。比起玛丽的第一次游历,他们看到了更多的房间,发现了更多的东西。他们发现了新的走廊、角落、楼梯和他们喜欢的老画,还有他们不知道用处何在的奇怪的旧物。这天上午神秘而有趣,你在这里转来转去,感觉到还有人在跟你共处一屋的同时,又与你遥遥相隔,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我很高兴我们来了,”科林说,“我从来不知道我住在一个这么大、这么怪、这么老的地方,我喜欢这儿。以后只要下雨我们就来转一转,我们一定会不断地发现新的怪角落和怪东西。”

这天上午,他们不仅找到了这些东西,还找到了好胃口,等他们回到科林的房间时,把午饭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已经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