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为什么,”年轻人说,“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呢?万一罗斯——现在我不能说那个字——如果这场病真的是有另一种结局,你怎么样原谅你自己!我也再也不会幸福了!”
“万一要真是这样,哈利,”梅莱太太说,“我恐怕你的幸福将从此被摧毁,你早一天晚一天回来也就没什么意义了。”
“万一要真是那样,妈妈,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呢?”年轻人回答,“还有,为什么我要说万一呢,——这是——这是——你知道的,妈妈,你肯定知道的!”
“我知道她值得一个男人真心付出他最美好,最真的挚爱,”梅莱太太说,“她源于天性的真诚和爱心得到的回报不应该是普普通通的,而应该是深刻和永恒的。如果我不是这么认为,而且如果我不知道她爱的人行为的小小改变都会让她心碎,我也不会在我履行我必须承担的义务的时候觉得我的任务那么艰巨,我的内心也不会有那么多的挣扎。”
“这样太残忍了,妈妈,”哈利说,“你还把我当成一个不知道自己想法,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吗?”
“我想,亲爱的儿子,”梅莱太太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上,回答说,“年轻人有很多难以持久的一时的冲动,而且其中有一些在得到满足之后便转瞬即逝。总之,我认为,”老太太目不转睛盯着儿子的脸说,“如果一个有着满腔热情,有着远大抱负的男人娶了一个名声上有污点的女人,尽管这个污点不是她的过错造成的,她和她的孩子就会遭到一些冷酷无情的卑鄙小人的指责。而且他在世间取得的成就和他遭受的诋毁和讥笑成正比,他会成为嘲笑的对象。不管他的天性是多么的豁达和善良,终有一天他会为早年的这段婚姻感到后悔。而做妻子的知道丈夫后悔后也会痛苦不堪,饱受折磨。”
“妈妈,”年轻人急切地说,“他如果那样做的话,就是一头自私的畜生,有辱男人的称号,也不配您描述的那个女人。”
“你现在是这么样认为的,哈利?”他的妈妈说。
“永远都会这样认为!”年轻人说道,“过去的两天里我所承受的精神上的痛苦使我不得不向你坦白我的感情。你完全清楚,这份感情不是昨天才有的,也不是草率之举。对罗斯,这个甜美、温柔的姑娘,我情有独钟,和其他所有倾心于人的男人一样坚定。没有了她,我的生活中就没有了思想、前途和希望。如果您在这件大事上反对我,那您就等于是把我的安宁和幸福抓在手里,撒向风中。妈妈,多想想这个吧,多为我想一想,不要漠视这种幸福,您对这个似乎想得很少。”
“哈利,”梅莱太太说,“正是因为对热烈而敏感的心考虑得很多,我才不愿意它们受到伤害。不过,现在我们对这个事情已经说得够多的了,不要再多说了。”
“那好,就让罗斯来做决定吧,”哈利插嘴说,“您该不会把您的这些偏见强加于人,以至于设法阻挠我吧?”
“我不会的,”梅莱太太回答说,“不过我要你考虑一下——”
“我已经考虑了!”哈利焦急地回答道,“妈妈,我已经考虑了好多年了。自从我能够进行严肃认真的思考以来,我就一直在考虑。我的感情从未改变过,将来也不会。我为什么要承受痛苦,一拖再拖,不把我的心事吐露出来呢。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呢?不!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要让罗斯听到我的心里话。”
“她应该听到,”梅莱太太说道。
“你的态度似乎在暗示她对我的话会很冷淡,妈妈。”年轻人说道。
“不是冷淡,”老太太回答说,“决非这样。”
“那又是怎样?”年轻人急切地说道,“她不会另有所爱吧?”
“没有,确实没有”母亲回答说,“你已经,或许我弄错了,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心。我要说的,”在她的儿子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老太太打断了他,接着说道,“正是这个。在你把你的全部都押在这个机会上之前,在你让你自己的希望达到顶点之前,亲爱的孩子,多考虑一下罗斯的过去,考虑一下她知道自己可疑的身世对她的决定有什么样的影响。她爱我们,她心灵高尚,在所有的事情上,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都能够毫无保留地牺牲自己,这就是她的本性。”
“您是什么意思?”
“自己琢磨去吧,”梅莱太太回答,“我得回到她身边去了。上帝保佑你!”
“今天晚上可以见到您吗?”年轻人急切地说。
“很快吧,”老太太回答,“我离开罗斯之后。”
“您会告诉她我在这儿吧?”哈利说。
“当然,”梅莱太太回答。
“告诉她我是多么焦急不安,多么痛苦,又是多么想见到她。您不会拒绝这么做吧,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