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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哎,我的弟弟啊!我那可怜的、亲爱的、可爱的、无辜的弟弟啊!”南希放声大哭,把手中的小篮子和大门钥匙绞来绞去。“他究竟怎么啦?他们把他带到哪去了?啊,可怜可怜我吧,有谁知道他们把他怎样了?求求你们,先生,行行好,先生。”

这段话说得凄楚无比,令人心碎,大伙儿听得乐不可支。南希顿了一下,对同伴们眨眨眼睛,向四下里微笑着点点头,然后就出门了。

“啊,真是个聪明的姑娘,亲爱的。”犹太人转向他的那帮年轻朋友,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仿佛在无声地告诫他们要学习这个光荣的榜样。

“她是女人中的尖子。”赛克斯先生斟满了酒杯,用他的大拳头猛击了一下桌子。“为她的健康干杯。但愿她们个个都像她。”

当他们对了不起的南希大加称赞的时候,那姑娘正全速赶往警察局。她在无人保护的情况下独自一人走在街上,难免有些胆怯,不过她很快就安全抵达了。

她从警察局后面那条路进去,用钥匙轻轻地敲敲一间牢房的门并侧耳倾听。里面没有动静。她咳嗽了一声,又听了听。依然没有人应答,她便开口说道:

“诺利,亲爱的?”南希柔声细语地呼唤,“诺利?”

里面只有一个可怜的赤着脚的囚犯。他由于吹笛子被抓了起来。由于扰乱社会治安的罪证确凿,他罪有应得地被范先生判处在劳教所里监禁一个月。范先生颇为中肯幽默地说,既然他有使不完的气儿,那么用在踏车上总比胡吹乐器更有益些。他的笛子被郡里充公了去,此时他正为失去笛子痛心不已,因此也顾不上回答了。于是南希便来到下一间牢房,敲了敲门。

“什么事?”一个微弱的声音应道。

“这里是不是关着一个小男孩?”南希先抽泣一声后再问道。

“没有,”那声音答道,“没那事。”

这是一个六十五岁的流浪汉,他锒铛入狱是因为不吹笛子,或者换句话说,是因为沿街乞讨,不做营生。再隔壁一间牢房关着的人罪名是无证兜售白铁锅,因此他虽做了营生却无视印花税务局的利益。

由于这些人都不是奥利弗,也压根没听说过他,南希便径直朝那个穿条纹背心的热心肠警官走去,悲叹哀号着要求领回亲爱的小弟弟,同时她把大门钥匙和小篮子运用得恰到好处,这使她看上去更加可怜。

“我这里没有你的弟弟,好姑娘。”老人说。

“那他在哪儿呢?”南希心烦意乱地大叫道。

“嗨,那位先生把他带走了。”警察回答。

“哪位先生?喔,天哪!哪位先生?”南希高声嚷嚷着。

对于这一连串语无伦次的问题,老人回答这个装得十分伤心的“姐姐”说奥利弗在审判庭上晕倒,后来有人证明偷窃是另一个没有在押的小孩干的,于是他便被释放了,并在昏迷状态中被原告带了自己的住处。警官还说就他所知,地点是在彭顿维尔区的某个地方,因为他听见那位先生告诉马车夫地址的时候提到这个地名。

这个痛苦的姑娘怀着满腹疑惧踉踉跄跄地走向大门。一出门,她便将蹒跚的步伐改为箭步如飞的奔跑,沿着她能想得到的最复杂迂回的路线返回犹太人的老巢。

比尔·赛克斯先生一听完这次行动情况的报告,就匆忙唤起白狗,戴上帽子旋风般地离开了,连与他的同伴们道声早安的礼节都没顾上。

“我们一定得知道他在哪儿,亲爱的,非得找到他不可。”犹太人万分激动。“查理,你什么事都别做了,就给我四处去逛逛,听到他的消息马上回来。南希,亲爱的,我一定要找到他。我把这件事全交托给你和机灵鬼了,亲爱的。等等,等等,”犹太人又说,他一只手哆嗦着打开一个抽屉。“亲爱的,拿点钱去。我今晚得把这里的铺子关掉。你们知道上哪儿去找我!这儿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赶紧走,亲爱的!”

说完,他就把他们统统推出房间,小心翼翼地给房门上了双重锁,又插上门闩,从暗处取出那个在奥利弗面前不慎露过眼的盒子,手忙脚乱地把手表和珠宝塞到衣服下面。

忙乱中,他被敲门声吓了一跳。“谁?”他尖着嗓子叫道。

“是我!”锁孔里穿来机灵鬼的声音。

“又怎么啦?”费金不耐烦地嚷道。

“南希说找到他以后是不是把他弄到另一个窝去?”道格问道。

“对,”犹太人回答说,“不管南希在哪儿找到他都成。找到他。一定要找到他。就这么回事。我心里有数接下来该怎么办。别怕。”

那孩子低声表示明白了,便匆匆下楼去追赶同伴们。

“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招供,”犹太人继续忙他的,“要是他在一帮新朋友面前把我们泄露出去,我们还来得及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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