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培养孩子是人种发展的主要工作，”奥古斯汀说，“我倒认为这事值得考虑，因为我们的制度在这方面做得并不是很好。”
“在某些方面的确运作得不好，”阿尔弗雷特说，“不过，在其他方面，却运行得不错。它使男孩子显得有勇气，有男子汉气概；而一个只知道顺从的种族，它的每一种恶习只会使相反的品质在我们的孩子身上得到加强。我现在觉得，亨利克看清了奴隶普遍说谎和欺骗的本质，反而更认清了真实的优点。”
“当然，这有点像基督教的观点！”奥古斯汀说。
“不管像不像基督教的观点，这是真理。世界上大多数事情，都符合基督教的观点。”阿尔弗雷特说。
“也许吧。”圣·克莱尔说。
“唔，空谈无益，奥古斯汀。我想我们围绕这个老问题，多多少少已经反复讨论几百次了。我们还是来下盘双陆棋吧。”
于是兄弟俩跑上阳台的台阶，很快在一张轻便竹台边坐下，摆起双陆棋来。当他们摆好棋子时，阿尔弗雷特说道：
“您听我说，奥古斯汀，要是我有您的这种想法的话，我会干些事业出来的。”
“我敢说您干得出来您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可是做什么呢？”
“喂，提高您自己仆人的文化水平，做一个样板嘛。”阿尔弗雷特露出一种半讥半嘲的笑容说。
“在整个社会压在他们身上的时候，您叫我提高我的奴隶的文化水平，这不是叫他们去把埃特纳火山意大利境内的一座火山。顶起来么。一个人即使对整个社会的行为表示不满，他也是无能为力的。教育，即使有点作用，也应该是正规的教育；否则，就一定要有足够一致的意见，形成一股潮流才有办法。”
“您先下吧，”阿尔弗雷特说。于是兄弟俩立刻醉心于棋盘上的厮杀，一直到阳台下边响起了马蹄声才住手。
“孩子们回来了，”奥古斯汀站起来说，“看吧，阿尔弗雷特！您见过这么美丽的画面吗？”说实在的，这的确是一幅美丽的画面。只见两个孩子策马跑了过来，黑眼睛黑鬈发，双颊绯红的亨利克，一副勇士的派头，正哈哈大笑着弯身朝向他漂亮的堂妹。她穿着一套蓝色的骑马服，戴着一顶同样颜色的帽子。跑马活动已给她的双腮染上灿烂的颜色，使苍白的皮肤显得红润，金黄的头发更显得金光闪闪。
“天呀！多美啊！”阿尔弗雷特说，“您听我说，奥古斯汀，有一天她会不会让人心痛呢？”
“会的，说得太对了，上帝知道我正担着这份心呢！”圣·克莱尔突然用痛苦的语气说，急忙跑下阳台把她从马上抱下来。
“亲爱的伊娃！你累了吗？”他抱着她时问道。
“不累，爸爸。”小姑娘说，不过她急促艰难的呼吸，引起了他的警觉。
“你骑马怎么能跑得这么快呢，亲爱的？你知道这对你的身体不好。”
“我感觉很好，爸爸，我喜欢快跑，我忘记啦。”
圣·克莱尔牵着她的手走进客厅，让她躺到沙发上。
“亨利克，你应该照顾好伊娃，”他说，“你不该跟她骑得这么快。”
“我会好好照顾她的。”亨利克说，在沙发旁边坐下来，握住伊娃的手。
伊娃立刻觉得自己好了许多。她的父亲和叔叔继续下棋，让两个孩子留在客厅里。
“您知道吗，伊娃，我觉得很难过，因为爸爸只准备在这儿逗留两天，这样我就要好久不能见到您了！要是我跟您在一起的话，我会努力学好，不会难为嘟嘟，也不会干其他的坏事。我不是故意要虐待嘟嘟的，不过，您知道，我是个急性子。实际上，我对他并不坏。我时不时给他一点零钱，您也看到，他穿得并不差。我认为，总的来说，嘟嘟过得并不错。”
“要是在这个世界上，您身边没有一个爱您的人，您会觉得您过得很好吗？”
“我?唔，当然不会。”
“您把嘟嘟从他的亲友们那里带走，现在他没有一个爱他的人在身边没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会过得快活的。”
“唔，我虽然知道这个情况，也无能为力。我不能找到他的母亲，我不能像他妈妈一样爱他，别的人也一样。”
“您为什么不能爱他呢？”伊娃问。
“爱嘟嘟？啊，伊娃，您不要取笑我！我可以很喜欢他，可是人们是不会爱他的仆人的。”
“我会，真的。”
“多奇怪啊！”
“《圣经》上不是说，我们应该爱每个人吗？”
“啊，《圣经》！不错，它的确说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话，可是，说归说，从来没人想按《圣经》说的去做，您知道，伊娃，没人这样做的。”
伊娃不说话了，她深思着出了一会儿神。
“总之，”她说，“堂兄，爱护可怜的嘟嘟吧，对他和气些，看在我的分上！”
“为了您的缘故，我会爱任何一个人的，亲爱的堂妹。因为我真的认为，您是我见过的最可爱的人！”
亨利克俊美的脸涨得通红，真挚地说。伊娃却非常单纯地听着他的话，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只是说：“我很高兴您有这样的感觉，亲爱的亨利克！但愿您会记着这句话。”
晚餐的铃声结束了这场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