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呀!听听这个可怜虫的话吧。呶,他也有个妈咪呢。”那个黑人老妇人说,“我真有点可怜他哩。”
“轻点,轻点。你忍一忍吧,朋友,”当唐姆退缩着推开菲尼亚斯的手时,菲尼亚斯说道,“如果我不把您的血止住,您就没命了。”菲尼亚斯忙着用他自己的手巾给伤者包扎伤口,其他人也纷纷把自己的手巾拿出来。
“是你把我推下来的。”唐姆模糊地说。
“你明白,如果我不把你推下去,你就会把我们全部推下去。”当菲尼亚斯弯下腰去为他扎绷带时说,“啧,啧让我把绷带扎牢些。我们要你好,我们对你没有恶意。我们将带你到一座屋子去,在那里他们会好好照顾你,就像你母亲照顾的一样好。”
唐姆呻吟着闭上眼睛。他这一类人的精力和决心完全来源于体力,也随着鲜血的流失而消失。看着这个巨人一般的汉子那种痛苦无助的样子,的确令人同情。
其他的人这时也赶到了,马车的位子空了出来,那两张水牛皮被折成了四层,垫在一边,四个男子汉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唐姆沉重的身躯抬进马车。在他被抬进马车之前,他几乎完全昏过去了。那个黑人老妇人,出于深切的同情,坐在马车地板上,让他的头靠在她的膝盖上。伊莱扎、乔治和吉姆,也尽可能在余下的空位上坐下去,于是全体向前出发。
“您认为他的伤势怎么样?”坐在菲尼亚斯旁边的乔治问道。
“唔,只不过皮肉受了较重的枪伤,不过,由于跌下山谷时碰来撞去,使伤势加重了。失血太多多得把他吓昏了头,完全失去了勇气,不过他会挺过来的,也可能从中学到一点道理。”
“听到您这样说我很高兴,”乔治说,“如果因为我的缘故他死了,哪怕理由充分,我也永远不得安宁。”
“是的,”菲尼亚斯说,“屠杀不过是一种丑恶的手段,不论杀的是人还是野兽都是一样。在我的一生中,我是个出色的猎人。您听我说,我见过一只受了枪伤垂死的雄鹿,它的眼睛就是这样看着人的;这种眼神使猎人觉得,杀死它真是一种罪过。人的生命是一种更严肃的值得考虑的东西,正如您的妻子说的,人在死后是要接受审判的。所以我觉得,我们的人对这种事情的看法并不太过分;还有,想起我成长的过程,我也觉得他们的看法是值得考虑的。”
“您将如何安置这个可怜的人呢?”乔治问道。
“啊,把他带到阿马利亚的家里去。那里有斯蒂芬老奶奶,人们叫她朵柯斯,她是个最出色的护士,天生是个做护士的材料,让她护理病人是再合适不过的了。我们可以让他在她那里治疗一两个星期。”
马车跑了大约一个多钟头,来到一座干净的农舍,在这里大家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唐姆·洛克很快被小心地安置到一张干净舒适的床上。他的伤口被仔细地清洗并包扎起来,他软弱无力地躺在他的病房里,眼睛或开或闭,时不时地望着白色的窗帘和在房里走来走去的人影,就像一个疲倦的孩子。我们暂且让他留在这里,留待日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