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首页 -少年百科 - 电子书 - 正文*

第十五章 主子贤愚各有别,奴才忠奸自不同(5)

围绕庭院的回廊,装饰着一道用某种摩尔人材料制成的花彩帘幕,可随人的意愿拉上放下以抵挡或放进阳光。从整体来说,这个地方给人以气派豪华和罗曼蒂克的印象。

当马车驶进院子的时候,伊娃高兴得就像一只野鸟,准备着从笼子里飞出来。

“啊,这屋子多美丽多可爱呀!它是我自己可亲可爱的家!”她对奥菲莉娅小姐说,“它不是很美吗?”

“这是个可爱的地方,”奥菲莉娅小姐走下马车时说,“不过在我看来,它显得有点古旧,并散发着异教的气息。”

汤姆从马车上跳下来,用一种冷静的但不失为快乐的心情看着周围的一切。不要忘记,黑人是这个世界上那些最富有最豪华的国家中的外来者,可是在他的内心深处,对于这种豪华富贵的异乡情调却怀有一种激情,这是一种未经陶冶的情操粗野地纵容着的激情,往往会招致冷酷的、自以为是的白人种族的嘲笑。

圣·克莱尔在本质上是一个理想化的酒色之徒,当奥菲莉娅小姐对他的居所品头论足的时候,他只是微笑着,向站在那里东张西望,愉快的黑脸上放射着赞赏颜色的汤姆说道:

“汤姆,伙计,这里似乎很对你的胃口。”

“是的,老爷,看起来很不错的。”汤姆说。

用不了多久,马车上的箱子行李便搬下来了,付过了出租马车的钱,于是一大群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高高矮矮、瘦瘦胖胖便从回廊的上上下下跑过来看回家的老爷。其中最重要的是一个穿得很好的混一代年轻男仆,显然他的地位在仆人中很高,从其着装来看,就是一种过分张扬的款式。他的手里,还轻轻地拂着一条散发着香水气味的薄纱手帕。

这个人以极其敏捷的动作挤上前,把其他的仆人都赶到走廊的另一头去。

“回去!你们大家。我真替你们害羞,”他以权威的口吻说,“在老爷刚刚回来的时候,你们就想打扰他跟家人团聚吗?”

所有的仆人在这个人轻声细语的责备下,都显得有点局促不安,挤在一起退到一个稍远的地方站住,只有两个身强力壮的搬运工,走上前卸下行李。

在阿道夫先生有条不紊的指挥下,当圣·克莱尔给出租马车夫付完钱转回来时,除了阿道夫先生一人之外,其他的人已经不见了。只见他穿着显眼的缎子背心,挂着金表链,穿着白裤子,用难以形容的温文尔雅的姿态向主人弯腰鞠躬。

“啊,阿道夫,是您吗?”他的主人向他伸出手来说,“您好吗,伙计?”阿道夫非常敏捷地趋身向前,用两个星期前早就仔细准备好的即兴演说词向主人表示欢迎。

“好,很好,”圣·克莱尔又用他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语气继续说道,“看来一切还不错,阿道夫。瞧这些行李都安放得好好的。我马上就去跟大家见面。”说罢他领着奥菲莉娅小姐来到一座门朝走廊开着的大客厅。

这时,伊娃早已像一只鸟儿一样,穿过门廊和客厅,来到一间也是房门朝走廊开着的小闺房。

一个高身材,黑眼睛,面有菜色的妇人,从她躺着的睡椅里半抬起身子来。

“妈妈!”伊娃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便扑上去搂着她的脖子,一次一次地拥抱她。

“好啦,小心些,孩子,不要,你把我弄得头痛了。”妈妈有气无力地亲了她一下说。

圣·克莱尔进来了,他以真正传统的做丈夫的派头拥抱了妻子,并将他的堂姐介绍给她。玛丽抬起她的两只大眼睛,用有点好奇的神情看着她的亲戚,客气但有气无力地接受了她的问候。这时一大群仆人已挤在了门口,其中有一位人到中年、看来地位相当重要的混一代女人,站在最前面,激动地充满快乐地期待着。

“啊,奶妈来啦!”伊娃说着,从房里飞奔过来,扑进她的怀里,她则不停地吻着伊娃。

这个女人却没有说伊娃使她头痛,相反,她紧紧抱住伊娃,又笑又哭,最后才算安定下来。伊娃从她的怀里挣脱出来,便从这个仆人扑向另一个仆人,跟他们握手,亲吻他们,那种亲热的态度,令奥菲莉娅小姐几欲作呕(她事后这样说的)。

“唔!”奥菲莉娅小姐说,“你们南方小孩做得到的事情,我可做不到。”

“什么?呶,请再说一遍。”圣·克莱尔说。

“唔,我想友好地对待每个人,我也不想伤害他们,不过像亲吻这样的事”

“您是指亲黑奴们,”圣·克莱尔说,“您受不了是吗?”

“是的,就是这个。她怎么受得了?”

当圣·克莱尔走进过道的时候,不禁哈哈大笑。“哈喽,过来,怎么都躲在这儿?过来,你们大家,奶妈,吉米,波莉,苏基,高兴见你们的主人吗?”他说着,一个个地跟他们握手。“当心小宝宝!”当他差点被一个在地上乱爬的小黑孩绊倒时说。“要是我踩到什么人的话,可要开口啊。”

当圣·克莱尔把零钞散发给他们的时候,仆人们欢呼着为老爷祝福。

“走,现在,去拿你们的礼物吧,像个好孩子、好姑娘的样子。”他说。于是全体肤色或深或浅的仆人,穿过一扇门走进一座大阳台,伊娃跟在他们后面,手里提着一只大书包,书包里装满了她在回家的路上买来的苹果、栗子、糖果、丝带、花边和各式各样的玩具。

当圣·克莱尔回到下车的地方时,看到汤姆正不安地站在那里,眼光在两只脚之间移过来移过去,阿道夫则悠然自得地斜倚在栏杆边,用一种在花花公子身上可以看到的怀疑态度,通过一只看戏望远镜检视着汤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