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整个身子都扑在桥栏上了,可爱的东西。”科布太太说,“因为你不光是双肘,上衣的抵肩和腰部都弄上了油漆,而且胸前也有。”
当这件外衣看上去干净了些时,丽贝卡的心情开始好转。最后,她把衣服留在通风处晾干,自己走进了起居室。
“请问,你有纸吗?”丽贝卡问,“我要把我靠在油漆未干的栏杆上想好的诗写下来。”
科布太太坐在要修补的篮子边,杰里大叔拿下一只方格花布的线网袋,全神贯注地在解网上的缠结——这是他喜欢的晚间消遣。
丽贝卡用她圆润的学童笔迹,很快地把诗写在了纸上,经过冷静思考后,做了这样的修改:
两种愿望
丽贝卡·兰德尔
在缅因州,
两位少女在河边游荡。
皮肤黝黑的是丽贝卡,
埃玛·简的比较白皙。
白皮肤的女孩说:“但愿
我的生活像这条河,
如此平和、顺畅、又平静、无浪、无波,
多么从容,多么快乐。”
“我宁愿是奔腾、湍急的、
大瀑布里的水珠一滴。
我决不选择平静的湖水,
它不能使我称心如意。”
(上面是皮肤黑些的女孩子说的。这对少女只是朋友,并非姐妹、亲戚。)
但是,不幸的是:我们心想的事,
不一定就能成。
宁静的生活找上我的门。
而埃玛·简,却忙碌不停!
她大声朗读了诗作。科布夫妇觉得它不仅惊人的美丽,而且是了不起的杰作。
“我想那位住在波特兰国会大街的诗人听了你朗诵的诗歌,也会很惊奇的。”科布太太说,“要是你问我,我要说,这首诗和他的那首什么《不要在哀伤的数字里告诉我》一样的好,而且还要顺畅一些。”
“我可有点搞不懂什么是哀伤的数字,”科布先生吹毛求疵地说。
“那么,我想,你是没有学过分数吧!”丽贝卡笑着说,“喂!杰里大叔和萨拉大婶,你们能另外写一首诗,使它有一个好点的结尾吗?特别是最后的一首——像人们通常写的那样,诗中要有思想。”
“要是你能大笔一挥,就能写出一首好诗来,我倒要说越多越快乐,但我很难看出来,你如何能有个好的结尾。”科布先生评论说。
“太粗糙了!”丽贝卡咕噜道,“我不应该把我放进去。我是在写诗,不应该让人知道是我站在河边;而应该是丽贝卡,或者是黑皮肤的女孩这个人物。而且‘埃玛·简却忙碌不停’简直不合理。有时,我想我再也不要写诗了,要写得合理太难了,大多数情况下,诗是有其自身的意义的。我想,这样改是否会好些?
但是,哦!多么不幸,也许得不到,
我们祈求的好事情。
寂静的生活找到了您,
一个宁愿过欢快生活的人。
“我不知道这样改是更糟一些,或者不是。有了!最后一首新诗!”不一会儿,女诗人仰着面孔,显得兴奋得意:“没有比这更容易的了,请听!”她读得很慢,漂亮的嗓音里充满了感情。
那么,命运无论是喜、是悲,
是欢笑,还是流泪,
想想上帝安排了这一切,
他自会帮我们度岁月。
科布夫妇无言地交换了一下钦羡的眼光。实际上,杰里大叔还不得不把脸朝向窗户,偷偷地用线网袋擦眼泪。
“你到底是怎么写出这么好的诗来的?”科布太太惊叫道。
“哦,这很容易,”丽贝卡回答,“做礼拜时唱的赞美诗都像这样。你知道瓦尔汉学院每月出一期校报。迪克·卡特说,编辑通常是男生,但也允许女生试着为刊物写文章,择优选登,迪克认为我就可以。”
“在上面登文章!”杰里大叔大声喊道,“你要是写整版的文章,我一点都不感到惊奇。至于男编辑,你的文章会超过他。我同你打赌,你拴住一只手,也能超过他们。”
“我们可以把诗歌抄下来,保存在家庭的圣经里吗?”科布太太彬彬有礼地问。
“哦!你们想这样做吗?”丽贝卡问,“可以,当然可以!我要用上好的笔和蓝紫色的墨水抄一份,写得干净漂亮。但是我现在必须去看看我那件被弄脏了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