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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4)

忏悔录

当我离开蒙莫朗西前往瑞士的时候,我就打定主意要到依弗东去,在我多年的挚友罗甘先生家里住下来。他退休住到那儿已经有几年时间了,曾经邀请我去看他。在路上,我听说去里昂很麻烦,就没有取道里昂。但是话说回来,不路过里昂我就不得不路过贝藏松,那是一个要塞。如果要通过那里,就有同样的不便之处。因此我决定朝左走,路过萨兰,以看杜宾先生的侄子梅朗先生为掩护向前走。梅朗先生在盐场工作,以前曾经多次邀请我去看他。这个权宜之计成功了。我没有找到梅朗先生,心中一面窃喜路上没有耽搁,一面继续赶路,路上也没有人盘问我什么,一切都非常顺利。

一进入伯尔尼境内,我就让车子停下来。我走出马车,人整个地扑到地面上,亲吻着大地,高兴地大叫道:“哦,天哪,你是美德的保护者,我赞美你!我踏上了自由的土地!”就这样,一有希望,我就盲目地乐观,甚至对注定要让我遭殃的东西有一种狂热的喜爱。车夫十分惊讶,以为我疯了。我又上了车,几个小时以后,我就在可敬的罗甘的怀抱里享受着纯粹而真切的满足了。啊!让我在这位称职的主人家里喘息片刻吧。我要恢复一下我的勇气和精力,我马上就会用到它们的。

在这段叙述里面,我把凡是我能回想起来的场景都非常详尽地描述了一遍,我这样做并不是毫无道理的。虽然这些场景本身并不很清楚,但是一旦读者抓住了阴谋的线索,就会清楚阴谋的整个过程。比方说,尽管它们不能解决我即将提出的问题,但是却有助于解决这个问题。

假设一下,为了执行针对我的这个阴谋,我非走不可,那么为了让我走开,所有事情就都应该和实际发生的那样差不多。但是,如果我不是被卢森堡夫人半夜派人前来吓倒,如果我不为她的焦虑不安扰乱心绪,我就会像先前那样镇定自若;如果我不呆在元帅府里,而是回到床上一睡到天亮,逮捕令就会像先前那样付诸执行吗?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要回答许多别的问题,就得先搞清这个问题;而要研究这个问题,留意一下那份具有威吓性质的逮捕令下达的时间和实际的逮捕令下达的时间是很有必要的。这是一个简单却又非常明显的例子,说明在对事实的解释过程中,最微不足道的细节都很重要,当你试图探寻事情的隐秘原因时,这些细节可以帮助你用归纳法来发掘出这些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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