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路易山的小房子一安排妥当,我就把它收拾得干干净净朴朴素素,又回到那儿去住了。因为我无法改变在离开退隐庐的时候就下定的决心,即住在我自己的房子里。但是我也无法打定主意不住小府第里的那个套间,所以,我留着房门钥匙。因为我非常喜欢在那个柱廊中庭吃可口的早餐,所以,我常常到那里去睡,有时候过个两三天,仿佛这是我的乡间别墅一样。我住的房间恐怕比那时所有的欧洲平民住的都要舒适得多、宜人得多。我的房东马达斯先生简直是世间最好的人了,他叫我全权负责路易山那栋房子的维修,并且要我凭自己的意愿调用他的工人,修房子的事情他不插手。这样我就有办法把二楼单独的一个大房间改成一个完整的套间了,其中有卧室、前厅和一间壁橱,楼下则是厨房和戴莱丝的房间。那座塔楼则在镶嵌好板壁、安装好壁炉以后,做了我的书房。当我住进去之后,又自娱自乐地装饰了一下平台,其实平台上已经覆盖了两排小椴树了,在此基础上,我又植了两排树,想让它们形成一个规则的凉亭。我在平台上放了一个桌子和一些石凳,又在四周种上了丁香、山梅花和忍冬。我还布置了一个可爱的花坛,与那两排树平行。这个平台比元帅府第的平台要高,极目远眺,景色并不比元帅府第周围的逊色。这里还住着许多我驯养的鸟儿,有宾客来的时候,这里可以用作客厅——这些宾客有卢森堡先生、卢森堡夫人、维尔罗瓦公爵先生、唐格利亲王先生、阿尔曼蒂尔侯爵先生、蒙莫朗西公爵夫人、布弗莱公爵夫人、瓦兰蒂诺瓦伯爵夫人、布弗莱伯爵夫人,以及和他们地位相当的显贵人物。他们屈尊俯就经过非常累人的一段攀爬以后,由府第到路易山来朝拜。我把所有这些宾客对我的拜访归功于卢森堡先生和卢森堡夫人。我感觉到了这一点,我心中对他们充满了感恩的敬意。有一天,我情不自禁地对卢森堡先生说:“啊!元帅先生,在认识你之前,我是很讨厌大人物的。自从你让我感觉到他们其实很容易就可以让自己受到人们的敬仰之后,我就更加讨厌他们了。”不仅如此,我要拿这个问题来问所有这一时期认识我的人:这种显赫大气是否曾经有那么一刻使我眼花缭乱,这种香火的烟气是否让我冲昏了头脑?他们是否看见我的行为不像以前那样前后一致,是否我的为人没有以前纯朴了,是否对人们没有以前那么谦恭有礼了,是否对我的邻居没有以前亲昵不拘了,是否曾经被人们频繁而又不可胜数的不合理的强求所惹怒,在我有能力的时候也不助人为乐了?出于对蒙莫朗西府主人的真诚依恋,我的心常常把我吸引到府里去,同样,这种真诚的依恋,又把我带回到我的街坊邻里中来了。品尝着平和简单生活的甘美,除此以外,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幸福可言了。戴莱丝和我一个邻居的女儿成了好朋友。这位邻居是一个砖瓦匠,名叫皮约。我和这位邻居也成了朋友。为了取悦元帅夫人,上午我只得不情愿地在元帅的府第里吃午饭。饭后,我是多么想回去和可敬的皮约及其家人共进晚餐啊,无论在他家也好,在我家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