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佳丽的爱很快为他找到了借口,她并没以同样的态度看待这两个人。休是蠢得不可救药,而阿希礼只不过是对业务不熟悉。不过,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阿希礼始终没有像她那样,能很快地在心里估算,然后报出一个正确的价格。有时候她拿不准他到底是不是能将地板和木板区别开来。因为他自己是个正派人,是靠得住的,所以对每个前来的坏蛋他都信任。有几次,要不是她机智地干预,他早就把她的钱白白地送掉了。他要是喜欢一个人——而且看起来他喜欢的人好像很多!——他就把木材赊给他们,从来没想过他们在银行里是不是有钱,或者有没有产业。在这方面,他和弗兰克一样糟。
不过他是能学会的!只要他还在学,对他的错误她就有一种亲切的、做妈妈的放任心情。每到黄昏,他来她家时都疲劳而沮丧,而她则孜孜不倦地向他提出机智而有用的建议。但是尽管她尽力鼓励他,想让他高兴起来,他的眼睛里总有种古怪的、死气沉沉的神情。这种神情她没法理解,这让她害怕。他变了,变得跟过去不一样了。单独跟他待在一起,她也许能找出原因来的。
这种情况让她许多晚都睡不着觉。她替阿希礼担心,因为她知道他不快活,也因为她知道这种不快活对他当个出色的木材买卖人是没什么好处的。在那无人相助的几个月里,她干得是多么辛苦,计划得又是多么周到啊,现在把两个厂子交给了对做买卖一窍不通的休和阿希礼,伤心地看着她的竞争者们拉走了她最好的顾客,真是痛苦之极。啊,要是她能再回去工作,她会照看好阿希礼,那他当然能学会了。让约翰尼·加勒吉尔来管另一个锯木厂。她呢,应付销售,那么一切就都会好的。至于休,让他负责赶车送货,要是他仍然愿意为她工作的话。他顶多只能干这个。
当然,尽管加勒吉尔很精明,可看起来也像是个无所不为的人,可是——她还能去找谁呢?为什么另一些既精明又老实的人那么别扭,不愿替她干活儿呢?如果他们中有一个人现在能代替休为她干活儿的话,那她就不会那么担心了,可是——
汤米·韦尔伯恩,尽管脊背残废了,却是城里最忙的、发了大财的承包商,人们如是说。梅里韦瑟太太和勒内日子开始过得顺当了,现在已经在闹市区开了一家面包房。勒内以他法国人那种克勤克俭的精神管理着这个店铺;梅里韦瑟爷爷很高兴能离开那个烟囱旁的角落,赶勒内的送糕饼车。西蒙斯家的小伙子在忙着烧砖窑,一天三班。凯尔斯·惠丁在靠弄直头发发财,因为他对黑人们说,要是他们留着鬈发,就不可能被允许投民主党的票。
那些她所认识的精明的小伙子,医生啊、律师啊、店主啊,情况都如此。战争刚结束时控制他们的那种冷漠心情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们正忙着为自己创造财富,实在太忙了,顾不上帮她创造了。不忙的也就是休那种类型的人——或者是阿希礼那种类型的。
既要亲自管理买卖,又要生孩子,那简直是瞎胡闹!
“再怎么我也不会生第二个的,”她坚决地打定主意,“我不会像别的女人那样每年生个孩子。上帝啊,那就是说,我一年要有六个月不能到锯木厂去!可现在我发现哪怕一天不到厂里去都受不了。我会干脆地跟弗兰克说,我再也不要孩子了。”
弗兰克想要许多孩子,可是尽管这样,她还是能说服弗兰克的。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这是她最后一个孩子。锯木厂要重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