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可真是比什么都棒呀!哦,真棒,我看没有比这更棒的了!怎么样,比尔奇,这比《王室中的狂人》强吧,是不是?”
公爵说这是不赖。他们把那些金币抓起来,再让它们从手指缝里掉下去,丁丁当当地掉在地上;那国王说道:
“光说空话没有用,比尔奇,冒充死了的富翁的兄弟,代表他家在国外的继承人,真是你我的拿手好戏呀。这都是相信天意的结果啊。从长远的观点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啦。什么办法我都试过,没有比这更好的啦。”
有了这一大堆钱,差不多个个都会心满意足,相信数目不会错;可是不,他们非要数一数。所以他们就数了一遍,结果少了四百一十五块钱。国王开腔道:
“他妈的,我不知道他拿那四百一十五块钱干什么去了?”
他们为此着急了一阵子,到处找了一下。随后公爵说:
“得啦,他是个病得不轻的人,很可能他弄错了——我估计八成是那么回事。最好是随它去,就别提这件事。少这几个钱咱们不在乎。”
“哦,废话,是的,咱们是不在乎。我绝不会在乎这点钱——我是在想数字不对的问题。你要明白,我是想绝对公平、光明正大,做事做在明处。我们得把这些钱扛到楼上去,当大家的面数清数目——那就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了。你要知道,既然死人说了有六千块钱,我们就不能……”
“别说啦,”公爵说,“咱们把欠缺的那一部分钱给补足吧。”说着他就从荷包里掏出金币来。
“这可真是个妙不可言的好主意,公爵——你真是有个灵活的脑瓜子,”国王说,“咱们那《王室中的狂人》老把戏又帮了咱们的大忙。”——他也掏起腰包来,把金币堆了起来。
这下子几乎让他们掏空了腰包,但他们总算凑足了那六千块钱,一个子儿不少。
“瞧,”公爵说,“我还有个好主意。我们上楼去吧,把钱数一数,然后就把钱分给那几个姑娘。”
“我的天哪,公爵,让我拥抱你一下吧!这个叫人眼花缭乱的主意,谁想得出来呀。你绝对拥有最令人惊奇的脑瓜子,我从没见过。哦,这是第一流的妙计,这保准没错儿。如果她们还有什么疑问,那就随它去吧——这一招儿准能把她们哄住。”
我们来到上面的时候,大家都往桌子跟前围过来,国王把钱数了一遍,然后码成一摞一摞的,每一摞三百块——漂漂亮亮的二十小堆。每个人都看着它们眼馋,垂涎欲滴。然后他们又把那些钱抓进袋子里,我发现国王又摆出了神气十足的样子,讲了一番话,他说:
“各位亲友,那边躺着的我这位可怜的兄弟,对他身后留在人间为他伤心的人,是很慷慨的。他爱这几个死了父母,无依无靠的可怜的孩子,呵护她们,对她们也是慷慨的。是的,凡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要不是担心他亲爱的兄弟威廉和我会感到委屈的话,那么他对她们会更加慷慨。各位,我说的对不对?这是没有疑问的,我心里很清楚。那么,好吧——在眼下这种时刻,要是不成全他的一番好意,那还算什么兄弟呢?在眼下这种时候,面对着他所疼爱的好孩子,我们还打算夺去她们的钱——是啊,夺过去——那还算什么叔叔伯伯呢?如果我了解威廉——我认为我是了解的——他呀得啦,我还是问问他吧。”他转过身去,开始用双手对着公爵比画了好久,公爵呆头呆脑地望着他,过了一阵子,好像他突然明白过来似的,跑到国王这边,高兴得“咕咕”的直嚷嚷,拥抱了他十几次才放手。于是国王就说:“我就知道嘛,我看这总该叫大家都相信,他对这事是怎么个想法。来,玛丽·简,苏珊,还有乔安娜,把钱拿去吧——通通都拿去。这是躺在那边的老辈人送给你们的,他虽然死了,还是会很高兴的。”
玛丽·简扑向了他,苏珊和豁嘴子扑向了公爵,于是又是拥抱又是亲吻,我还没见过这种亲热场面。大家都热泪盈眶地围拢过来,和这两个骗子握手,差点没把他们的手给扯掉,嘴里还一个劲儿地说:
“你们两位真是好心人呀!——多么高尚呀!——怎么这么好呀!”
好啦,过了不久,所有的人又说起死者来了,说他怎么怎么好,他死了有多么可惜,诸如此类的话;这当中有个面容冷峻的大个子从外面挤了进来,他站在一边听着观察着,一声不吭;也没有人和他说话,因为国王的话还没说完呢,他们正忙着听他说话。国王正在说——有段话他已开始说了——正说到半中间……
“……他们都是死者特别要好的朋友。这就是为什么今天晚上要请他们来的原因;但明天我们可得请大家都来——个个都来;因为他对大家都很尊重,他喜欢每一个人,所以他的‘伤礼’应当请大家都来。”
他就这么东拉西扯地说个没完没了,好像喜欢听自己说话似的,说不上两句又扯到他那“伤礼”上来了,弄得公爵实在忍不下去,就写了张纸条,“是丧礼,你这个老笨蛋!”他把纸条折起来,嘴里“咕咕咕”地从人家的头上递给他。国王接过来看了一下,就塞进了口袋,说:
“可怜的威廉,他虽然是个残疾人,可心里还是挺明白的他要我邀请各位来送葬——要我对大家表示欢迎。不过他不用操这份心——我正在邀请大家呢。”
于是他又镇定自若地瞎扯下去,说来说去又扯到“伤礼”上去了,还是不改口。等他说到第三遍的时候,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