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之，魏相公叔尚魏公主而害吴起①。公叔之仆曰：“起易去也②。起为人刚劲自喜③，子先言于君曰④：‘吴起，贤人也，而君之国小，臣恐起之无留心也，君盍试延以女⑤？起无留心，则必辞矣⑥。’子因与起归，而使公主辱子⑦，起见公主之贱子也⑧，必辞，则子之计中矣⑨。”公叔从之，吴起果辞公主。魏武侯疑之而未信，起惧诛，遂奔楚⑩。
【注释】
①公叔：即公叔座，在魏武侯、魏惠王时任国相。尚：娶公主为妻，古时称为尚。害：以……为害，忌惧的意思。
②去：除去。
③自喜：喜好自己出名，又指爱好自己的名声，即自爱。
④子：仆称公叔。
⑤盍（hé）：何不。延：为公主招为丈夫，即让吴起娶公主为妻。
⑥辞：推辞，不答应。
⑦因：于是。归：回家。辱子：侮辱你。
⑧贱子：瞧不起你，把你看得低贱。
⑨中：成功。
⑩奔：逃奔。
楚悼王素闻其贤①，至则任之为相。起明法审令②，捐不急之官③，废公族疏远者④，以抚养战斗之士，要在强兵⑤，破游说之言从横者⑥。于是南平百越⑦，北却三晋⑧，西伐秦，诸侯皆患楚之强，而楚之贵戚大臣多怨吴起者。
【注释】
①楚悼王：楚声王之子，公元前四○一年至前三八一年在位。素：一向，向来。
②明法审令：明确法律，审定法令。
③捐：废弃。不急之官：不重要、不急迫的官职。
④废：废除。公族疏远者：与王族血缘关系疏远的族人。
⑤要：重点，目的。
⑥破：破除，不采纳。游说：游走各国的说客。从横：合纵连横的人。从即纵。
⑦平：平定。百越：古代南方各地越族部落。百，形容越族部落很多。
⑧却：退却，击败三晋，使之退却。
安王二十一年①，楚悼王薨，贵戚大臣作乱，攻吴起，起走之王尸而伏之②。击起之徒因射刺起，并中王尸③。既葬，肃王即位④。使令尹尽诛为乱者⑤，坐起夷宗者七十余家⑥。
【注释】
①即公元前三八一年。
②走之王尸：跑到放置悼王尸体处。伏之：趴伏在悼王尸体上。
③击起之徒：攻击吴起的那些人。因射刺起，并中王尸：那些人于是对着吴起射箭和击刺，同时也就射刺到悼王的尸体。
④既葬：埋葬悼王之后。肃王：悼王之子，公元前三八○年至前三七○年在位。
⑤令尹：官名，即楚国宰相。诛：处以罪名，然后处死。为乱者：作乱攻击吴起的人。
⑥坐起：因杀吴起而射刺悼王尸体的人被判罪。夷宗：灭掉整个宗族。
【简评】
吴起治军有方，能带兵打仗，也有治国之才，却受到既得利益者的忌害和攻击，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他仍有办法让害他的人不得好死。